“五号屠场”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屠场,位于德国的德累斯顿,那是一座文化名城。历史上,德累斯顿曾是萨克森王国的首都,拥有数百年的文艺沉淀,其中包括众多精美的巴洛克建筑,号称“易北河上的佛罗伦萨”。然而,就是这样一座美丽古城,却在二战末期遭受了惨绝人寰的大轰炸。
王小波先生曾说“黑色幽默的好处就是举重若轻。”但他没说,如果黑色的部分过于沉重,用幽默实在举不起来怎么办。我们看王小波笔下写的王二,总是处于精神分裂的边缘,这并非偶然。前面说过,黑色幽默需要一种跳脱的、旁观的视角,然而当一个人老是需要跳出自己来旁观自己,自然就产生了分裂。如果说王二是在有意识地装疯卖傻,那么冯内古特笔下的毕利,则陷入了真实的精神分裂。
类似B级片怪物的设定,特拉法玛多星人真正厉害的地方是,他们能看见四维空间,“并且为地球人只能见到三维空间而感到可惜。”一种不同的时空观,就会带来一种不同的生死观。在特拉法玛多星人看来,送葬时哭泣是很愚蠢的。人死去,只是在一个点消失,但他在过去仍然非常有活力,“过去,现在,将来——所有的时间一直存在,且永远存在”。这些外星人可以看见不同的时间,就像我们能看到绵延的山脉一样。
《活着》的主人公福贵,也是一路见证各种朋友亲人的死亡,最后只剩一头老牛陪伴。福贵是命运的沙包,他唯一能做的,只剩下忍受——就像电影《芙蓉镇》里的那句台词——“活下去,像牲口一样活下去。”作为对比,其实冯内古特还是比余华仁慈,因为毕利不是像牲口一样活下去,而是像特拉法玛多星人一样,带着全新的时空观活下去。
冯内古特并没有让这种时空观仅仅停留在理论状态,而是让毕利亲身实践——他让毕利患上了一种“时间痉挛症”,可以在时间中随机穿越。“他就寝的时候是个衰老的鳏夫,醒来时却正举行婚礼……他说他多次看见自己的诞生和去世,随心所欲地回到他的生与死之间的一切事件中去。”
《五号屠场》第一章写的不是毕利,而是写冯内古特为了写这部小说遇到的种种困难。而在第二章的一开头,作者基本上将毕利人生中的所有大事和盘托出。冯内古特极其反对所谓“悬念”,认为用悬念吸引读者是一种很廉价的障眼法,反而让作者没法大大方方表达出真正重要的信息。
《五号屠场》的读者最后也许记不清楚毕利的故事,但一定会记得“就这么回事”。可以说,冯内古特摸索多年的科幻时空观和黑色幽默,就浓缩在这五个字里。确实有一些批评家认为,这句话过于消极。但是冯内古特消极吗?请容我摘录他访谈中的两句话,作为结尾。冯内古特说,“我怀疑,生活中最为恐怖、最为悲剧的伪善,那个无人敢碰的真相,就是——人类不爱生命。但我相信,值得爱的一定不止死亡。”
总结一下,《五号屠场》是美国作家库尔特·冯内古特的反战名作。他作为美军战俘,亲身经历了二战末期的德累斯顿大轰炸。他用了二十多年才找到处理这段悲惨历史的方法,即加入黑色幽默和科幻小说的成分。黑色幽默让人物能够跳出自己的处境,以旁观的戏谑的方式来呈现战争的残酷。而科幻小说正好为战后患上精神分裂的主人公提供了一个重构人生的机会。主人公借用外星人的四维时空观,获得了穿梭时间的能力,从而抚慰了各种死亡的创伤,把死亡视为“就那么回事”,但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五个字,通过一百多次重复获得了复杂的意味,它是玩笑也是咒语,它是作者给予自己和读者最大的安慰,也是他对战争最激烈的控诉。
书里面有趣的研究还有很多,比如有钱会让“视力”变差;比如你拿到一张脏钱,想尽快花掉挺合理的,但是会导致你买来的东西和花干净的钱不一样,再比如作者还列出了五种金钱病态人格类型。这些如果你也挺感兴趣,推荐你去阅读原书。
最后,我还想和你聊一点我的个人感受。我们总说,金钱不是万能的,不要把钱看得太重。可是如果细想一下,怎么算重,怎么算轻,这个界限到底在哪呢?
读完这本书,我有了答案,这条界限,在于我们是把金钱当作目的还是当作手段。前边我们聊了很多有趣的研究,你会发现,如果把金钱当作最终的目的,那钱根本不会给你带来快乐。
所以,与其说是把钱看得轻一些,不如思考一下,钱对于你来说,是怎样一种手段,它能带你去往哪里?如果你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你就找到了看待金钱的最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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