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雨

夜里，用手机听雨声，淅淅沥沥。没戴耳机，雨声只来自一个方向，听久了有几分油煎鸡蛋的意思。曾看过一文说，人喜欢听雨的声音是远古流传下来的，以前人们遇上雨天就不打猎，躲在山洞里休息。我不怎么喜欢这个回答，生命需要诗意，雨润湿了空气，也润湿了人心，给干枯到掉皮的生活平添几分生气。

膝盖有些酸痛，躺着床上各种不适。天气预报明天有雨，雨，多么神奇的存在。可似乎再没有碰到童年记忆里那样的大雨。

时间一久，记忆被掐头去尾，分不清那是不是亲生经历，有着切实体会的梦境。人变得惆怅，记忆就躲在角落打手枪。

大概是在三年级亦或者是四年级，快放学时，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密布的乌云像是不知名的东西燃烧而生成的。落下的雨，是被谁倒扣在天空中的海，飞流直下。我扒拉在比我稍微高一点的围墙上，望着远方的山，有一只巨大乌黑的骷髅头正张开大口准备吞下那座山，风带着雨躲进走道里，想保持自己的干燥，却弄湿了躲雨的人。我不得不退后一点，楼下开着各种各样花色的伞，学生们叽叽喳喳等待一朵自己熟悉颜色的花从雨中走出。我是不是也张望着那些花儿，亦或是等待自己的名字被叫起。

从山腰到山尖已经被吃的一干二净，雨并没有要停的意思，雷鸣电闪只是为这场雨助兴，所以隔一阵子才点亮乌黑的天空，击打神明的天鼓。只有那骷髅头妄想吞噬天地间的一切，咄咄地向学校飘来，向我飘来。

我不记得是否是淋雨回家的，只明白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起。

梦境大概就是如此，突乎地降落到事情发生地，只记得那一段事情，看不清头，也记不起尾。即使我深信那是发生在自己童年的事，也不敢肯定故事里掺杂了多少自己的意淫。

对于雨总是喜欢的。下小雨时，带着伞不打。任由雨轻轻拍打在脸上，在眼镜上结出雾气。朋友出门问我，外面雨大吗？我说，不大。他们出了门后便会责怪我，那些淅淅沥沥，如毛针的雨对他们而言太大了。之后，对于雨大不大这样的问题，便没有人问过我了。总期待雨后能有个晴朗的天气，让一切变得透彻，纯粹。可慢慢发现，雨后的天，多半还是和下雨前一样，板着个脸，不给一点笑颜。天气亦是如此，人生亦是如此。

记忆里，夏天的雨最为痛快，当第一缕风吹过肌肤，将乌云从远方带来，我那颗悸动的心就开始澎湃，站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听着隆隆雷声，犹如战神带着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风的力度渐渐变大，唯恐不能吹落那些曾贪图晴天的衣服，和吸收过日月精华的花草。云自然不甘示弱，努力涨大自己的体积，企图把天空所有的水汽聚集在一起，只为将干渴的大地灌醉。

一滴，两滴，雨落进炙热的地表，瞬间被蒸发，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气息。雨加大密度，渴望飞扬的尘土全和着雨流进了水沟里，现在是雨的主场了。刚学了《海燕》的我总忍不住呐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一遍又一遍。直到雨大到没有缝隙，才躲会屋檐下，等望天晴。天空不时列开几条蓝色的缝隙，兴许有恶魔想从冲出来。

雨变成两滴，一滴，落进水坑里砸出一个个水泡。神总是对孩子仁慈，还给孩子一片玩耍的地方。自己踩着乌云，渐渐到西边去，把太阳也放了出来。太阳倒变得有几分娇羞，好像这场雨是为了给他梳妆，让他更美的出现在孩子眼里。空气是湿润的，吸进肺里是泥土，是花草，是天与地甜甜的味道。万物都变得可爱起来。

七色彩虹冷不防的出现在天上，直到有第一个孩子喊出，看，彩虹。才发现干净的蓝天，有了神的笑意。听老人们说，彩虹是下来喝水的，他的一头总是插在一口井里。另一头是哪儿？不知道。也许是像吸管一样，在神的嘴里。

雨后的世界如此美丽，那样的雨可以洗去人间的不如意，把人眼变得更加明亮，好发现动人心弦的天地。

但那样的雨，再没有降落在我的世界里。

以前下雨，我喜欢学忍者，左一跳，右一跳地前进，因为我相信雨中有缝隙，而那样跳着前进就躲避了雨滴。现在，我要么悠悠地走在雨里，要么撑着伞不时转转伞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