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别样人生

    我没想到，母亲老了，怎么会活出这种别样的人生！母亲的人生，就是在前年的一场疫情结束后，从此开始改写的。

    此前，母亲生活尚可自理，而今一个91岁高龄的母亲，又自个儿住在山村偏僻的家里，我的内心很不是滋味。母亲现在这种的状况，果然应验了一句老人言：“儿女多了不是福，不信到老住破屋。”

      独居一隅也算了，最重要的是目前还没有人照看母亲，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家里人她们宁可外出打工，即便大家都可以同样出钱，却唯独不肯来照顾自己的母亲！有时我真想叹息一声：呜呼，哀哉！

      本来，开始的时候请到一位阿姨，其人虽不擅长家务，但总比没人陪伴要强吧，但母亲的个性似乎与阿姨很合不来，于是被母亲“解雇”了。到了去年的九月份，大姐接母亲回家，然后与二姐轮流照顾。谁知，又在腊月母亲因流感传染导致肺炎而住院了，治愈后回家，又请了曾经的邻居，志林老婆来照顾母亲。但是，大年过后，她要回娘家照顾自己的母亲去了。

      你看周遭，人家怎样的？单说这个志林老婆吧，毅然决然地辞别了我母亲，而选择回家照顾自己的母亲，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家怎么就没有这份人之常情。哎……家道不幸，有此遭际！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为人父母，为人子女，那我家的问题到底何哉？是母亲对儿女不善吗？可是，我母亲只要其中任何一个孩子有事情，她比谁都着急，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小时候，我们姐妹兄弟有个“三病四痛”，母亲比谁都难受！即便我们长大成家了，母亲依然关爱如初：大姐生“奶蛹”，母亲大热天出去帮助烧饭洗衣；二姐大腿手术，母亲医院照顾不离左右；三姐计划生育“逃生”在外，父母与我们除了把她的大女儿照顾好，还把她家的责任田种下收藏起来，让她家回来有得吃；大哥结婚后多年终于生下一对龙凤胎，母亲欣喜若狂；我女儿出生，母亲跟着我到工作单位照顾孙女而奔波；小弟一家生活计划实在无度，母亲很是闹心；小妹婚姻有些支离破碎，母亲的感受似乎一地鸡毛……这是为我们“一大家”着想的母亲啊，正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而今呢？这么一大群儿女，似乎个个都成了“白眼狼”，只苦了我娘。

      犹记得去年正月，大病一场的母亲，终于可以到了出院的时候，我去办理出院手续，母亲可怜兮兮地对我说：“为什么要请保姆，我们家不是也有需要打工的吗？来照顾我不是很好吗？”哎，娘，你哪里知道，这办法我们也商量过了，结果是：其一，照顾母亲，还要收钱，名声不好；其二，不肯来照顾母亲，因为这是给“家里人”打工；其三，给“家里人”打工，就怕有人欠钱“懒债”……对此，我曾经解释过好多次，后来我终于也明白了，这些“理由”其实就是不肯来照顾母亲的借口。既然如此，那就无语了！更主要的是，在出院之际，我曾承诺独自一年出资2万元，并保证依然每周前往看望母亲，而他们六个姐妹兄弟每月出500元，这样一年3.6万，合计也有5.6万。虽然这在当地这收入也还可以了，但一经商议，依然还是不同意！哎，难道我娘在儿女的眼里就是这样一个累赘吗？想想都有些愤怒！我家在当地，家族友好还是有点名气的，但是真的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却是撒手不管了，真的还不如村里惠良家，他们家母亲前年疫情去世的，我们家母亲疫情中挺过来了，但他们有兄弟两家照顾。而我们家族，按理也有三份人家在村上，却不肯照顾，想想我的心在滴血！这样看来，前年的疫情，人走与不走，走不一定是不幸，不走倒是留下的后患。母亲似乎成了一个包袱，但即便是包袱，难道七个儿女竟背不动一个包袱吗？

    怎么办？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在大哥与小弟那边替母亲搭建一个玻璃钢棚，曾两次提及过此事。当然这个办法，我是不敢提及的！因为我怕被人指责，把母亲“赶出去”的臭名！此事后来据大姐对我说，一是该需要答应下来的没有表态，二是那个钢棚的门开哪里？居然也是一个问题。哎，我的母亲就是这样多余，讨人嫌吗？我母亲固然也是自己性格使然。不错，她在家庭中向来都比较强势，而且有时还喜欢指手划脚儿女家的事情，似乎都要由她来做主。而其实，我母亲也是刀子口豆腐心，她非常关注着自己的儿女。当然，近来老昏了，或有得罪之处，而这也不能求得原谅吗？按我们农村说法，媳妇和女婿是外人，不是他们的母亲，但我们儿女呢？真是惭愧啊！

      母亲7个孩子，有儿有女，到了最需要儿女照顾的时候，怎么撒腿走了呢？按理，父亲的照顾，需要男性，于是我们家有儿子和女婿，儿子应该多担当一些；同样，母亲的照顾，需要女性，这样我们家有女儿和媳妇，女儿应该多担当一些。现在倒好，媳妇不怎么管，女儿也不怎么顾。这如何是好？但愿我母亲还不怎么样！我知道，老天是残忍的！

    这样想着，这几天一直恍恍惚惚，我猛地想起，记得2020年的七月半前夕，母亲住院出来回到大姐家，一天黎明时分我做了一个梦，我爸梦里托付我，到大姐家把母亲接回去吧，此时我还与爸爸说：“爸爸，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妈妈的，而且我已经有能力有条件照顾好母亲了。”梦醒之后，我立马驱车大姐家，带回我母亲。

      而今已是老态龙钟的母亲，我想起梦中的承诺，其实已经在自己打脸了！爸爸，对不起，但我一定会尽力的。怎么说呢？试想一下，如果一个连自己母亲都不肯照顾的人，那在这个世上还谈什么责任心？其实人之所以为人，最起码对“生我的”和“我生的”这两类人总该负责吧，否则，与畜生还有什么差异？不能，绝对不能！再不济，必须轮流照顾母亲！如果连一个高寿的母亲都不肯来照顾了，我想这个家族距离衰败也就不远了，从此也只有割袍断义的情份了，悲哀也就开始了……

    为人子女，我们该醒醒，这不是包袱，这是一份责任，承上启下，很快也会轮到我们的。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就得给后人做个样子出来！记住：母亲现在的样子，一定是今后我们自己的影子！

    所以，等着吧，母亲过着怎么的别样人生，自然也影响到我们会有怎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