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走,带你去一个地方。”女人雪莉说这话的时候一只手摇着把精致的丝绸小折扇,一只手招手拦出租车,伸出去的手臂让她身体微微侧倾,丰满的胸脯因为前倾更像两座高耸的山峰,被她称作女儿的我像看一副画那样在欣赏她:夏日的晌午,一个二十多岁的妙龄女大学生,身材凹凸有致,一袭白色长裙,细高跟鞋,波浪大卷长发,唇红齿白精致的妆容,挥个手,叫个出租车竟然也如此风情万种。
而我,在心里暗暗的模仿她的一姿一式,想着自己哪天也可以如她一般优雅妩媚动人,同时也知道了原来在中国叫个出租车并不需要像我从书上看到的美国佬那样竖起大拇指。
雪莉把我带进了一个写字楼。我在惊呼几十个人被整齐划一的定格在那三尺见方内的时候,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已经拥住了雪莉,朝着雪莉索吻,雪莉骄笑着半推半就,指着我对那男人说:“这是我干女儿。”那男人放开雪莉,朝我一笑,又转头对雪莉说:“确定是你同班同学?看上去比你可小多了。”
“我干女儿啥都不懂,你少开她的玩笑啊。”雪莉似乎真的在呵护一个小女孩般娇嗔男子对我的揶揄,却并不避讳在我面前和情郎的亲密。
我的眼光无处安放!
喔!这就是雪莉。我总认为美丽的女人首先得身材高挑,雪莉脚踩很高的高跟鞋才刚过了一米六。我也总认为美丽的女大学生面容天然无粉饰清丽脱俗者为首推,雪莉精致的妆容却轻易勾起众多女生对妩媚的垂涎,而彼时,没有几个女生或能够或懂得用脂粉来调饰自己的妩媚。
雪莉妩媚的坦荡!那天下午陪着她在那个写字楼里陪那个男人工作时,她一边用眼神远远的和男子撩拨着风情,一边和我述说她和期货男的交往史,我完全听不懂她说的期货是份什么样的工作,我只清晰的记得她说期货男一年可以挣上百万时我的嘴型是滚圆的"o"。而她经常逃课的动力自然来自那个期货男。
那年夏天,我们毕业了。雪莉两手勾着我的脖子,像勾着那个期货男:“女儿,我要结婚了。他在郊区买好了带院落的大房子。”
“这么快?”
“女儿,你要成熟点,女人最重要的是嫁对人。”她不顾我的提问顾自往下说,她的语气真的有点像我妈。
彼时,没有电话,毕业后的我们散在各个角落谋求着自己的前路,几个月后我确然听说雪莉是嫁了,她没有去分配的单位报到,直接去了一栋带着院落的大别墅当起了女主人。她也再没出现在我们这些曾经的同学面前。
幸福的雪莉!这是我们其他人后来聚在一起时会给她贴的标签!
再一次聚会时,我们依旧会说幸福的雪莉,一位仁兄突然面色凝重的说:“你们不知道吗?雪莉现在的日子不好过!”
皆惊鄂!八卦阵已然摆开,七嘴八舌的听说噼里啪啦的如珠子般坠落直奔惊门而去。
那个美丽的院落里,娇俏的小女人雪莉着实静好了几度春秋,她是那个烈焰红唇一袭丝绒用青春催熟风花雪夜的女王,她为期货男诞下了美丽的小公主,不想小公主出生时即被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起因大约是母体饮酒过度。雪莉对往日的放纵悔恨不已,耗尽全力精心照顾公主,老天依旧在公主读初中时将公主带去了死门,雪莉和期货男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离开了那个美丽院落的雪莉虽分得了不菲的家产,却也不得不开始想着如何谋求生计,她试着去找工作,毫无工作经历的她四处碰壁,一年之后她再也无心去寻什么工作。我仿佛看见雪莉取出她的丝绒长裙,镜子中的女人面容依旧姣好,却有风尘吹裂的细纹隐约在眼角,两颊也不再饱满,她仔细的涂抹自己干裂的嘴唇,冷冷一笑:“老娘的工作就是找男人。”
雪莉很快就再嫁了,再次住进了带院落的大房子。那个男人比她大了近二十岁。
雪莉又离了,听说她不能给老男人生个男孩。
雪莉又再嫁了,依旧是带着美丽院落的大房子,男人比她大了三十岁。
我想起雪莉和我说起过的她的家庭,就是那天下午陪她在期货男那里,她红唇轻启,手里的丝绸扇子轻轻摇曳在她高耸的胸前:“女儿,我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我放假了也不想回家,家里没有我睡的地方,我从小就是打地铺,我比你大了五岁,高中毕业我就去打了几年工,去给一个老板家里看孩子,他家的房子可真大啊,还有个很大的庭院,绿色的草坪,春有桃花冬有梅,我以后一定要住这样的房子。”我分明看见雪莉的眼睛里充满了光,我想循着那道光看它落往何处,似乎是在期货男的身上,又似乎不是……待我再触及她的眼神,那里又分明波澜不惊,不曾有半点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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