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活着所苦
我们易受诱惑
我们犯下罪错
人生至暗时刻
我们将如何度过?
1839年,也就是180年前的己亥年四月二十三日,一个失意的中年男子,决绝地跟自己前半生因循的生活撕裂,雇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车装着自己的著作文稿和书籍。他黯然地离开了他奋斗了几十年却一无所获的地方,离开了他半生逐梦之地—京城,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进退雍容史上难,忽收古泪出长安。这一年,在人生的至暗时刻,他走过9000里长路,释放了大半生的压抑。写下了315首诗。他就是龚自珍。留下了那本让无数后人一见倾心的至高至尚的《己亥杂诗》。
2019年,农历己亥年的最后一天,我捧着这本书,坐在厨房的灶台边,一边添火,一边津津有味的读着。目光穿过180年,跟随着他山山水水,悲悲欢欢。尝尽人间百味,千种风情,万般无奈。

浩荡离愁白日斜
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
化作春泥更护花
夕阳西下,一阵微风吹动了他的情丝,望着辽阔的原野,大好河山,一如他广阔无边的离愁别恨。离开京城,离开他几十年欲实现梦想的地方。怎奈离京的意向竟是下午的时光,而非意气风发阳光明媚的早晨。夕阳西下,马鞭东挥,指向远在天涯的家乡,从此以后怕是再也回不了京城了吧。不知怎的,他想到了落花,落花的命运会怎么样呢?古往今来,落花的诗篇无数。多是惆怅。不过,他可能最喜欢陆游的“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在他看来,花心在枝离枝都非无情,即使化作春泥,也能呵护加持将来的花朵。他相信,又一个春天,人们看到花开花谢,一定能看到其中的泪水,慈悲,也一定能看到其中的从容和梦想。落花如泪盘旋在风中,那么晶莹剔透,她的心中一定还有梦……我站在他的身边,他看着落花。时光在轮转。转眼到了己亥年的十二月二十六日。他写下了此年的最后一首诗:
吟罢江山气不灵,
万千种话一灯青。
忽然搁笔无言说,
重礼天台七卷经。
一年将近 他的心思,诗兴,往事不断推着他给它们找到生存于世的文字。他吟咏了千言万语,将那些缘起生发的精神,将千万里的江山灵气都嵌入其中。身处萧瑟的自然之中倒显得干枯了。他端坐在一盏青灯下,试图再写点什么的时候,竟无从说起。只得搁笔,忽然他进入了一种无言的时空。风起风歇,缘起缘灭。他的言辞曾如千干万枝的繁花,现在的他,看着繁花在林间纷纷飘落……人必须先说很多话,然后保持沉默。那么,沉默之后呢?我看着他重新顶礼天台宗的七卷经文。那是鸠摩罗什大师翻译的七卷本的《妙法莲华经》……

从未研读过经文的我,突然很想来读一读这部经。只因为龚自珍在180年前的那天读过。感恩己亥,让我穿过时空, 在今年的最后一天与他相遇。看着他豪气万丈: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体会他的柔情缱绻:可能十万珍珠字,买尽千秋儿女心。想象他意气勃发:愿得黄金三百万,交尽美人名士……万人丛中一握手,使我衣袖三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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