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戴鑫悦踢踏着拖鞋慢慢踱步到厨房，一脸睡眼惺忪，昨晚不知道又熬到几点才睡，每天早上起不来的时候，都给自己立一个flat——今晚一定要早睡，每天立flat，从未实现过。现在的年轻人啊，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喜欢熬夜是一种病，得治。
妈妈已经在厨房吃早餐了，看见戴鑫悦，真是一点都不心悦。确实也是，暑假已经开始一个多月了，戴鑫悦除了放假回来第一周像个亲闺女之外，后来的假期都活得像个捡来的，妈妈已经看腻她在家了。
“你说你，昨天带你去报名的时候，叫你今天早点起床去学车，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都差不多九点了，吃完早餐去到那里都九点半了，你还学个啥，就不能起早一点吗？”妈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哦，知道啦，很快很快吃完。”戴鑫悦手脚麻利地拿碗盛粥然后端坐在椅子上开始吃早餐。
妈妈把戴鑫悦送到练车场后，跟教练交代两句就回家了，所以，待会儿是教练送她回家。妈妈和哥哥都是在这个教练这里学车的，就顺便把戴鑫悦也塞来了这里。
早上就学了起步，下午去到练车场的时候，教练躺在椅子上睡觉，有两个男生在练全程，戴鑫悦就跟着坐在车后座看。
“我们只有一个教练吗？”戴鑫悦终于问了心里话。
“不啊，有两个，还有另外一个1米8的大帅哥，经常是他教我们，1米8哦，不过他今天带人去考试了，没来。现在在椅子上睡觉的教练，我每次来，看到他都是在睡觉。”副驾驶那个男生回答了戴鑫悦。
“哦，这样啊。”戴鑫悦嘴上应了一句，心里想着：难道是妈妈那天说的那个跟隔壁村一个女的谈恋爱然后又没成的教练？
02
第二天，戴鑫悦依然是九点半到的练车场，戴了隐形眼镜，因为自己的黑框眼镜实在是丑爆了，等开学立马换了它，还戴了帽子、口罩，穿着防晒衣，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个木乃伊，8月份的太阳真的好毒辣啊。
戴鑫悦开着白色的摩托车慢悠悠地晃来了。还没停好车，远远地就看见那个睡觉教练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再开近一点，才看见好像另外一个教练也来了，在教别人倒车库。
1米8教练也看见了戴鑫悦，戴鑫悦只露出一双眼睛，两个人彼此眼神对视了两秒，戴鑫悦只有一个念头：妈耶，真的是1米8啊。后来戴鑫悦回想起这一眼对视，仿佛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轮到戴鑫悦练车了，戴鑫悦慢吞吞地走过去，1米8教练坐在副驾上，用方言说“把车开出去”。
“嗯？啥？？”戴鑫悦一脸懵逼。
“开车出去。”教练点了一支烟，重复了一遍。
“你能不能......说......国语？”戴鑫悦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教练愕然，“还有不会说方言的？把车开出去。”终于说了句普通话。
“哦。可是我不会啊，我没学过啊。”戴鑫悦转过头看着他。
“开出去。”
“哦，好吧，你不怕那我也不怕咯。”然后戴鑫悦真的就把车从倒车库那里开了出去，跑了两圈全程。
戴鑫悦是腿软着下来的，下来以后就坐在椅子上平复心情：尼玛的，学车真的好可怕啊，上了贼船了。
1米8教练坐在戴鑫悦旁边玩手机，突然睡觉教练指着戴鑫悦说：“这是珍姐的女儿。”
“哪个珍姐？”1米8教练看了一眼戴鑫悦，又转过头看着睡觉教练问了一句。
“就是XX村的珍姐。”
“哦......”，仿佛不确定一样，又问了戴鑫悦一句：“珍姐是你妈？”
“对啊。”（睡觉教练不是说了嘛）戴鑫悦想白他一眼。
03
混了几天，戴鑫悦跟那里一起学车的小伙伴们已经很熟了，那里还有一个跟戴鑫悦一样，9月份就是大二学生的男生，当然啦，跟那个癫癫的1米8教练也混熟了，有时还会开玩笑怼回去。1米8教练经常嫌弃戴鑫悦回答的声音太小，而戴鑫悦一直以来回答得最多的就是“哦”、“嗯”、“知道了”。
回答声音太小的时候，1米8教练就说：“大声点！”
“知道了。”戴鑫悦提高了一点点分贝。
“再大声点！”
（这人怕是有毒吧）“知道了。”戴鑫悦再提高了一点点分贝。
最后1米8教练只能“唉”一声。
睡觉教练几乎很少来，都是1米8教练在教人学车，教练这么辛苦，他说他工资差不多两万。
“我工资差不多两万”，然后看一眼戴鑫悦，接着说“差一万八就两万了”。
“......”戴鑫悦听着真是无fuck可说。
暑假最后一天去学车，就三个人，另外两个人坐在车里练车，所以，只有1米8教练和戴鑫悦坐在屋子里。戴鑫悦在玩手机，1米8教练点了一支烟，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戴鑫悦问：“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戴鑫悦一脸诚实。
“不是吧？这么没市场的吗？都大学了还不谈恋爱？”1米8教练一脸不可置信。
“是没有啊。”（虽然我没有男朋友，但是我也是坐车被搭讪过的人，也是被夸过长得漂亮的人），戴鑫悦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1米8教练：“你有没有追过男生？”
戴鑫悦：（追过啊，咋滴）额呵呵…戴鑫悦笑笑不说话。
“不可能没有喜欢的人啊，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没有就不正常了。”
戴鑫悦：（尼玛，你跟我还挺像的哈，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我当初也这么问过我男神啊，结果他说有了啊）额，呵呵…
“你没有喜欢的人么？喜欢了怎么办？”
戴鑫悦：“喜欢就上啊。”
“那你上了没有？”
戴鑫悦：呵呵…
“结果呢？被拒绝了么？”
戴鑫悦：呵呵…
“你怕羞么现在？”
戴鑫悦：（靠，哪那么多话问）呵呵…
然后他给戴鑫悦讲了好多他的故事，讲他前几年做了好多工作，还问戴鑫悦有没有酒…还有花生呢，要么？
“哇，你这个地方欸，也真是好哦，交一份学费，来到这里还可以学车又可以学谈恋爱。”戴鑫悦感慨了一句。
“对啊，这学费交得很值对不对？”
戴鑫悦尴尬一笑（去你妹的）。
04
开学了，经历了一个暑假，该放下的也要放下了，有些人确实是勉强不来，况且，自己好像分不清那到底是喜欢还是单纯的欣赏，管他呢，新的学期还是好好学习吧，戴鑫悦对自己说。
一转眼又到了国庆，戴鑫悦前几天已经考过了科目一，所以国庆的时候又跑去车场练了两天车，1米8教练好像又不认识她了一样，那么癫，话那么多的一个人这两天居然不说话了，真是奇怪。
只是，戴鑫悦心里有点失落了呢，这又是怎么了，好像会不经意之间想起这个癫癫的教练，戴鑫悦心里一惊：卧槽，尼玛，不会吧？我这么花心的吗？
国庆结束后，戴鑫悦乖乖回学校读书了，无波无澜，平平淡淡，又一个学期结束了。
05
刚放寒假，睡觉教练就打电话来了，“鑫悦啊，放假了没有啊？怎么还不来学车啊？”
“教练啊，放了，昨天才刚放假呢。”
“那我帮你预约十天后的科目二考试，记得来练车啊。”
好吧，毫无商量的余地，教练就帮戴鑫悦预约了，这是要赶鸭子上架啊。
第二天，天气冷得让人想骂孙子，南方这刺骨的寒冷，穿多少衣服都抵挡不住，戴鑫悦穿了三件，还是冷得直哆嗦，还戴了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装出发了，心里隐约有点小期待。
来到练车场，好多不认识的人在，没想到过了一个学期，相识的小伙伴都考完拿证了，不过那个大二男生还在，戴鑫悦找了个凳子安静地坐在一边，没看到1米8教练，有点小失落呢。
过了半个小时，还没轮到戴鑫悦，然后听到了一阵声响，原来是1米8教练来了。
1米8教练把车停好，走过来，眼睛扫了一圈，然后看了戴鑫悦一眼，走进屋子里坐下来点了根烟抽了起来，然后一个人玩手机，戴鑫悦也继续安静坐着玩手机。
终于轮到了戴鑫悦，戴鑫悦连忙跑到车那里，跟准备下车的那个大叔说了一下，让大叔坐在副驾上跟着她，因为她已经忘记怎么跑全程了。
调好位置，起步，开过拐角后，突然看到了1米8教练，伸直手臂，五指打开地站在她的车前面，戴鑫悦理解为应该是自己的位置要跟教练的手掌连成一线，然后就真的这样做了，后来戴鑫悦不断想起这个动作，很怀疑教练当时是不是让她停车。
天上飘着零星的毛毛雨，1米8教练没有撑伞也没有戴帽子，就这样跟着戴鑫悦的车到侧库倒车那里，终于，大叔说：“我还是下车吧，让教练带你。”然后大叔就走了，教练坐上了副驾，指导着戴鑫悦应该怎么开。
1米8教练好像终于忍不住了一样，说了一句：“都不记得了吗？”
“对啊，几个月没来了，都忘了。”
“那你怎么考试？”
“不知道啊。”
“哎呀，看着前面，别把树给撞了，两千块钱一棵树呢。”
“哦。”（你妹的，要是两千块我今晚就偷了它）
教练又“唉”一声，接着又问一句：“你很怕我吗？”
“对啊。”戴鑫悦回答得坦荡荡。
“为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不知道啊。”还是一脸诚实。
“唉。”
考试前两天，下午，只有两个人在练车，就是戴鑫悦跟那个大二男生。
此时，戴鑫悦正在专心地开车，旁边却有个聒噪的1米8教练，全程在跟戴鑫悦说话，还一直在唱歌，老是问戴鑫悦“好听吗？”
“好听。”（说不好听会被丢进旁边的水沟吧）
“好听就鼓掌啊。”
戴鑫悦看智障一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回他。（你丫的，我在开车，我哪有手！）
在拐弯的时候，1米8教练突然又说：“哎，那个男的（指了那个大二男生），好像喜欢你哇。”
不知道为什么，戴鑫悦突然很想生气，怼了他一句：“教练，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不然别人会很尴尬的。”
1米8教练破天荒地不说话了。
06
终于，到了考试这一天。
赶紧考完吧，还有两天就过年了。
早上还在吃早餐，突然手机上出现了1米8教练的请求添加为微信好友的信息，好开心。
通过后，教练问戴鑫悦吃早餐没有，戴鑫悦回他正在吃。然后他问戴鑫悦要不要饼......过年家里做的那种饼。
“什么馅的？”戴鑫悦问了一句。
“什么馅的都有。”
“我要花生的。”
“好好好，你待会儿快点出来马路边等我。”
戴鑫悦三口两口吃完了早餐，拎着一袋妈妈昨晚买的面包就出门了，不知道要等多久，万一没饭吃，有备无患啊。走在路上的时候，1米8教练发来一条语音，催戴鑫悦快点。然后戴鑫悦一边跑一边回了条语音“我已经在奔跑啦”。
戴鑫悦准备打开车后座的车门，1米8教练说了一句“坐前面”。
“哦。”开心，掩饰。
打开副驾的车门，准备一屁股坐下去的时候，看见了副驾上有个饼，说了声“谢谢”后才坐下来。
“快点吃饼啊，看好不好吃。”
“不吃，我刚吃饱。”戴鑫悦把饼放进了袋子里。
1米8教练看了一眼，问：“袋子里是什么？”
“面包啊，万一没饭吃可以吃面包啊。”
“怎么可能没饭吃，一个是早上考，你跟另外一个人是下午考，中午带你们吃完饭再进场。不过你买这么多，是打算给全村人吃？”
“……”。
等到下午五六点才轮到戴鑫悦，本来挺紧张的，后来等得不耐烦了，尼玛的，怎么还没轮到老娘！戴鑫悦一直盯着屏幕上的考试信息，一直在更新中，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立马冲了出去，只想快点考完回家吃饭，饿死妈的宝宝了。
很顺利，一次过。
下车的时候跟下一个考试的人说了声“加油”就去签名确认了。
回家过年啦！
除夕晚上，戴鑫悦在微信发了一条“祝教练新年快乐，天天开心”的祝福，没有回复，失落。
07
练科三回来的路上。
1米8教练又在说话。
戴鑫悦三个人困得要死，几乎都在补觉。每天早上五点起床，五点半到教练家里，然后出发去练车。
教练在念诗。
“君生我未生。”
戴鑫悦接了一句：“我生君已死。”
“不是吧，这么惨的吗？应该是‘我生君已老’吧。”
“哦。”
“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这个。”
“那是。”
“我好喜欢仓央嘉措的诗啊，写得真好。”然后又问：“你听过仓央嘉措吗？”
“好熟”，戴鑫悦想了一下，说：“日本的？”
“你妹啊，日本，丢脸。”
然后戴鑫悦默默地用手机百度了一下，哦，清朝的，哦，那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是他的。
然后1米8教练又说：“来一首《卜算子》咯。”
戴鑫悦想了一下说：“不会。”
回到家以后，搜了一下，原来自己会一首《卜算子》，李之仪的：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后来，戴鑫悦想起这个，都会觉得，喜欢仓央嘉措，大概是爱而不得吧。
08
谈不上喜欢，说不上爱慕，更多的，只是一种新鲜感吧，恰好符合自己对1米8的追求，喜欢萌萌的身高差，希望未来的那个人比自己大个五六七八九十岁，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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