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作家俱乐部（The Virginia Writers Club）于1918年创办，距今100年历史，是美国最早的作家俱乐部之一。今年11月3日，在弗吉尼亚首府里士满（Richmond）举办了一场写作研讨会，主题是“导航你的写作生涯：活着、呼吸、写作”（Navigating Your Writing Life: Live, Breathe, Write），以此庆祝Virginian writers所经过的百年历程。下面记录一下在这次研讨会期间听到几个对话和看到的现象，帮助大家侧面了解一下美国创意写作者（American creative writers）关注的问题和所处的现状。
（一）
早上8点半到达会场，报道之后，取了自助早餐，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我正对面的是一个年纪较长的男士，瘦高瘦高的，大约50来岁，左手边还坐着其他几位和他年纪相当的女士，他们正在聊自己的手头写的稿子。
插一句，写作会场，大家见面彼此简单寒暄过后，最常见的开场白就是：What do you write?
然后就听到简单的回答，poetry, short story，或看到有人顺便宣传一下自己，比如，我刚刚publish了我的第一本书，I am now working on a memoir/second novel.
看到我加入这张饭桌，他们聊完之后，男士开口问道，
-Hi, so what do you write? （你写什么？）
-Um.. travel writing.（游记。）
-How did you make money from it?（你怎么赚钱的？）
-I did't make money.（没赚钱。）
他和旁边的女士都笑了一声，我有点尴尬，补充道，I usually do academic writing, writing papers and stuff like that, and I work at university. 说完后突然感觉为什么要自己开脱，告诉他们我是一个有正经工作的人，不指着写作赚钱，所以不赚钱也无所谓。但是他的问题只是单纯travel writing如何赚钱的问题，而且这位男士和女士他们两个也都在附近的一所大学上班。很明显，我的写作还处在初步爱好阶段，从没想过靠写作有收入的问题，而他们已经将写作职业化商业化看待。他的问题其实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美国写作圈大家关注的问题，即如何通过写作赚钱，赚到钱就说明写作事业做得还是比较成功，谈写作赚钱和提高写作技巧都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二）
然后，我和他们说我特别希望听flash fiction那场，但是临时取消了，所以特别遗憾。旁边这个女作者边看会议手册边说，她希望听short story的会场，但发现没有，然后她和男士两个人互相发牢骚，说在美国发表短篇小说有多么困难。
男-And there are so many writers out there.（而且现在有那么多人都在写。）
女- Yes!（是呀！）
男士很无奈地诉苦道：I wrote a short story collection, and I tell you it is a good book, but I can't get it published. You might be the best writer in the world and still can not get published....（我写了一个短篇故事集，这是一本挺好的书，但就是无法出版。……你可能是世界上最棒的作家，但仍然没有人出版你的书。）
女的接着问男士：
-Did you publish?
-Yes. I published one book, but it was self-publishing.然后他从包里掏出一本小书。我要过来看了一下，发现自助出版的书真的没法和出版社负责经营的书比，排版非常简单，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女的接着问：
-How did you do the marketing?你怎么做营销的？
-这里男的说的具体的话忘记了，但是大概意思是参加会的时候，会有自己的签售摊位。
-So did it get to some success? 有什么效果吗？
-Well, yeah. I sold some. 从男的表情里可以看到，能卖掉一些已经相当不容易。
女的补充：-In a small circle? 所以说是小范围的?
男的点头，yes, it was local. 就在当地卖了一些，还没有走出去。
然后他讲到有一次摆摊卖书的经历，他在摊位上不光摆上了自己书，还加了一些自己设计的周边产品一起卖。
他说，来来往往无数人，但向他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
“Is it free?” （免费的吗？）
最搞笑的是有一个人弯下腰拿起摊位上的纪念品，直接就装在自己袋子里了。他震惊之余向这位路人解释自己的东西是卖的。
那人回答：Oh, I thought it was free!
女的接着说：Actually, I don't mind people getting it free, but I want them to READ my book. （他们免费拿我书我倒不那么介意，但是我希望他们去读我的书。）
早饭桌上的对话，大概记得的就是这些，感觉非常典型地体现了创意写作者们谈论写作与出版话题时的关注点。在美国不管是MFA还是其他写作者，很多人每天不但要学习如何将自己的作品写地更好，还要琢磨如何为自己的作品做营销，想办法发表。
（三）
早上的一个工作坊主题是“Research: Before, During, & After Writing”，演讲人Judy说自己最近出版的一本书单就实地考察，史料阅读，对话访谈等等就花了7年时间，另外3年写作，这本书总共花了10年时间才写出来。
午饭时，同桌的女士说过去一年她在家写作，还有很多资料要看要查要看，所以这一年在家自己都没有脱过睡衣……
下午的工作坊“From Rough Draft to Final Draft”（从草稿到终稿：手稿修改清单），Presenter Clifford Garstang在workshop过程中都用自己的写作、修改和出版经历作为例子讲解修改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问题。其中他提到他的两本书会在2020年秋天出版。现在是2018年，台下的我自动脑补了一下在美国出版一本书的周期，即使是最理想状态，也需要很长时间，从构思，到写作，到不断修改，到拿着manuscript向agent营销自己作品，再修改，到agent向publisher推销，出到版社与作者签约，然后出版。他说agent看上你的书之后，会拿着他手里准备推销的去和他手里的书稿清单出版社清单挨着洽谈，出版社从大到小排列。如果书稿被接受，出版代理商gent就会拿到15%的费用，但是每一家出版社拒绝都会降低该书的接下来合同费用，因为所谈的出版社也越来越小，一般agent拿给第15个出版社之后还没有被接受就退稿了，一方面到这时候他也拿不到几个钱，另一方面也很难有出版社同意出版一本被多家出版社已经拒绝过的作品。
（四）
今年在美国参加了几次创意写作会议，除了Creative Writing Studies Organization举办的学术会议，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每个会议都会设有向写作者们传授如何出版或如何推销自己作品的专场讨论，这的确也是写作者们切实关注的问题啊。在国内，文人和营销是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圈子，如果哪个文人开始做营销，说得不好听点，其他“文人墨客”对他的评价会自动降低一等，觉得这人做自我推销，一定是作品不怎么样没人帮他营销所以只能自己上手干了。但是，在美国我觉得大家都很实际，整个文化仿佛都在鼓励每一个人都要做自己的推销员，尤其是创意写作领域，更是鼓励写作者们写好自己的作品同时要学会找机会推广，做好writing和marketing都是本分。
像这次参加的symposium，一天四个时间段的workshop，每个时间段又有4场concurrent workshops，其中都至少有一场是和发表或作品营销相关的。
9:15-10:30 a.m. How to Work with Bloggers to Promote Your Book（如何与博主合作营销你的书）
10:45-12:00 p.m. The Business of Writing 写作的生意 / Build a Social Media Marketing Plan 建立你的社交媒体营销计划
1:15-2:45 p.m. Email Marketing for Authors 面向写作者的电子邮件营销方案
3:45-5:00 p.m. Getting Into Literary Journals 让你的作品发表在文学刊物上
最后附一张这次写作研讨会的日程安排，内容基本是两个方面，写作技巧和营销发表，供国内创意写作教学同行和会议组织者们了解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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