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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外,在挤破头上公交车的人群中,一个人显得格外漫不经心,似乎不是很想上车,只是任人来回拥着在人群中左右摇摆。
一个刻意压低帽檐,一手插兜的一个男子,手伸进一个女孩的包包里,成功地掏走了她的手机。接着转过身,走出人群,快步离开了“案发地点。”左顾右看地走进了附近的一栋筒子楼,轻车熟路地走到一间屋子。
屋子里光线很暗,突如其来的开门仿佛吓了他们一跳,齐刷刷看向门外,看着光来的方向。看着门前的人仿佛舒了一口气,低声招呼着刚刚偷手机得手的这个男人,“业哥回来了。”
男人叫程业,人称业哥,屋里的五个人是跟着他手下的小弟,这是一个偷盗的小团伙,靠着东偷西摸捎带夜路抢点钱生活。
业哥关上门,掏出刚刚得手的手机,塞到站在身旁的一个二十多岁的的男人手里,面无表情:“欢子,手机会处理吧,你先用在,方便和我们联系。”
欢子接过手机,搬过身旁的椅子给业哥,恭维似的鞠了鞠躬,“谢谢业哥,谢谢业哥,我会好好干的。”
业哥没有作声,点燃一支烟叹了口气,“最近条子们都抓得严,尽量少出去。”接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扔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大河,你给大家分一下。大河看了看业哥,打开信封看了看,我这边钱刚交了医院,也不多,大家先应应急。”
大河打开信封看了看,有大概两千块,又放回桌子上:“业哥,你先拿着给咱妈交住院费,我们哥几个有办法。”接着其他几个兄弟也皱着眉头应和着,“是啊业哥,你先给咱妈看病要紧。”
业哥一把把烟盒和打火机摔到茶几上,“让你们拿着就拿着,哪他妈的那么多废话。”一屋子的人吓得不敢作声。
一个男人倚在昏暗的墙角,没有参与附和。只是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抓着的手突然紧了紧,也只是那几秒而已。缓缓走到业哥面前,把卡放到茶几上。兄弟几个伸头望了望,业哥眉头似要拧成了麻花,“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兄弟几个齐看着这个面似阴郁的家伙,平时很少说话,一说话必语出惊人,擅长IT技术。
瓶子一言不发地走回到角落,“我不用花钱,给我买箱泡面和火腿就够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只有卫生间里水管滴答滴答的声音。
业哥看了看,拿起桌上的银行卡,走到瓶子身旁,塞进瓶子胸前的兜里,“放心吧,我有办法,现在还用不到你的钱。”
业哥转身的瞬间,瓶子开口,“你现在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哪来的办法?妈在医院不能耽误。”业哥背对着,定在原地,其他兄弟谁也不敢插话。
瓶子走过业哥身边,用小偷的“看家本事”把银行卡塞进业哥屁股后的兜里。“你们聊吧,我回去睡会儿,有事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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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是这里最小的一个,刚刚十九岁,是先前和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被人欺负,刚好被业哥救下。看着那时候问什么都不说又一直跟在身后的瓶子,无奈之下只好带回他们聚集的桥洞下。那时候他不吃不喝,手里摆弄着一只瓶子,从那大家都叫他“瓶子”。
到后来才知道是亲妈去世了,爸爸又娶了婚外情的后妈,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开始家里还试过找他,但是后来又添了个小儿子,干脆也就不找了。算下来,瓶子也是算半个“弃婴”。
看着一言不发站在原地的业哥,一帮人也纷纷各回各家了。大河和业哥从小就一直住在筒子楼里,俩人一人住一间,也算吃得开,其他人都是两个人合租一间屋子。
昏暗的屋子里只剩业哥一个人,他早就感觉到了瓶子塞在兜里的银行卡。
原本他不爱上学,但是跟着父亲奔波做生意也能赚点钱,娶了妻也算家庭美满。后来父亲出轨,生意出事,父亲卷着钱跑了,媳妇也离婚了,母亲气病了发现是肺癌晚期,天一下都塌了。
卖掉能卖的凑不够住院费,阴差阳错走了小偷小摸的路。
想到这,业哥摸了摸装着银行卡的兜,紧了紧手,眼泪在这个一米八高粗犷的男人的眼眶里打转。
业哥中午在医院外买了些饭菜,到窗口拿了药。透过病房门口玻璃窗看着因为化疗瘦得厉害、头发快要掉光的母亲,手里的食品袋紧了紧。进门前这个不爱言笑的男人,如往常一般尽力拧了出一个微笑。
“妈,吃饭了。”
“大业来了,不是说你忙你的就行了吗。”母亲带着些许责备的语气,宠溺地笑着。
业哥摆好餐桌,摊出母亲最爱的饭菜,坐在旁边的小椅子上坐着,不一会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护士轻推他,睁眼看着已经熟睡的母亲,舒了一口气。又看向身旁的小护士,小护士轻声:“您好,病人家属您跟我出来一下。”
业哥掖了掖母亲的被角,跟着护士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医生交给他一份缴费单,提示欠费需要缴费,随后嘱咐了一些听过很多次的注意事项。
业哥出门伸了个懒腰,握着手里显示赤字的缴费单,手紧了紧,从衣服兜里掏出了瓶子的那张银行卡。
他哪有钱再缴费了,就连那2000块还是偷来的,为了给兄弟几个躲警察用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用兄弟的钱。
业哥到窗口排队缴费,肚子已经咕咕作响最近收益不好,又得给母亲缴费,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他习惯性出门就拉低帽檐,生怕被人认出来。
总有道温暖的彩虹照亮你的黑暗-3-
走到医院楼下一家狭小的小卖部,买了一包面包和水。坐在附近公园的长廊上,一口凉水一口面包,吃得狼吞虎咽。
迎面一个小男孩拉着他的妈妈坐在公园里散步,看着面前这个面黄肌瘦略显狼狈的男人,妈妈示意小男孩拿出袋子里刚买的面包给他。
小男孩接过面包,一路小跑到业哥面前。业哥正左顾右看被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男孩吓了一下跳,做出防御的姿势。
小男孩似乎也被吓到了,吓得后退两步,回头看了看妈妈。妈妈明显楞了一下,接着指了指业哥,示意小男孩把面包给他。小男孩点了点头,一手拿着面包,“叔叔,给你吃。”
业哥楞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小男孩的妈妈,那是个极度漂亮且优雅的女人,业哥下意识拉低帽檐。看着面前笑的灿烂的小男孩,接过了面包,低声说,“谢谢”。
业哥没听清楚小男孩最后说了句什么小男孩就跑开了,“妈妈,妈妈”的声音越来越远。曾几何时,他也在妈妈的怀里撒娇,跟在爸爸身后跑跳。
想到这,业哥抬头望了望母子俩的的背影。看着男孩妈妈身上背着的名牌包包,业哥突然想到给欢子偷的那个手机,似乎是一样的,总不会这么巧吧,再说有钱人很少坐公交车。
业哥手里握着包着透明袋子还有余温的面包,似是精美,袋子上面还有蛋糕店的名字。看了看自己花三块钱买的面包,他冷笑了一下。
他收起面包放在宽大衣服的兜里,掏出手机查了查那家面包店就在不远处。
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家排着长队的面包店。业哥走过看,就是刚刚小男孩给的那个面包上的店名,上面的新品牌上正是兜里的那个面包—新品标价30元一个。他看了看排着的长队,摇头笑了笑,握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嘶啦作响。
这个世界真奇怪,总有这样生活美满快乐的人可怜他这种“坏人”。其实他也何尝不想直视阳光,拉着妻儿看到可怜人伸手拉一把,可笑的是他现在才是那个“可怜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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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哥拉低帽檐,走回医院。看着病床上身体虚弱的母亲,和隔壁床的阿姨唠家常,业哥笑了笑,“妈,我给你买了个面包。”
“诶,平时下午你不是都上班去吗,怎么今天有空来了?”
业哥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面包,可奶油还是被挤得不成样子。他看了看放在桌子上边说,“这就走了。”
旁边的阿姨和母亲都看了看桌上花了图案的面包,隔壁床阿姨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随即又恢复原样。母亲倒是像宝贝一样拿起面包。还没等母亲开口,业哥说,“你们聊,我先去上班了。”母亲点头,边笑着打开面包包装袋。
身后两位老人开始拉家常,“你儿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等业哥到门口时,听到母亲笑着,语气里还带着骄傲:“我儿子做总经理的......”果然无论孩子是做什么工作的,在母亲眼里都是骄傲。
听到这,业哥心里一紧。
当时是在母亲刚住院,走投无路又缺钱的时候,认识了一位现在已经被抓进监狱的“大哥”,做起了这个行当。后来也明白这样不对,也挣扎过去自首,去找份合适的工作。但是到底走上了这条路,想回头就太难了。
转念一想只是转念,生活要继续,凭着仅会的“手艺”。身后有七十岁的老母亲治病需要钱,还有跟着干的兄弟不能辜负,只有拉低帽檐做着偷偷摸摸心惊胆战的行当。
回家的路上,业哥又偷了几百块钱,转头就在路边摊打包了两大袋烤串和一箱啤酒。到筒子楼里召集兄弟几人,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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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兄弟几人正坐着躺着聊天。业哥手机响了,“您好,这里是人民医院,您是杨华的家属吗?”
业哥心里咯噔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颤抖了几下,使劲咽了一下口水,“是,您说。”
“请您尽快来一下,杨华病危了。”
那边电话已经挂掉,业哥的手机僵在耳边几秒。随后不管不顾地从沙发上起身,拨开挡在面前的瓶子。只是身体一个踉跄,借着酒劲东倒西歪,差点倒在地上。
坐在业哥身边的大河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医生的话,三步两步拉住业哥的胳膊,拉着业哥向门外走。里面的兄弟还蒙在鼓里,想拉住业哥都被甩开了。随后大河说:“瓶子,你们几个身上还有多少钱能用,能用的取出来拿到医院。”
说完扶着摇摇晃晃的业哥走出了筒子楼,疾步到马路上拦出租车奔医院去了。
兄弟几个也不傻,准是医院那边发生了什么才让一向沉稳的业哥慌了神,纷纷回家取钱攒钱去了。
到医院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业哥一下腿瘫软了,还好大河扶着不至于坐到地上。
随后有护士来,“你们是杨华的家属吧。”
业哥一下瞪圆了眼,“我妈呢,我妈去哪了?”
护士被突然失控的业哥吓了一下,颤颤巍巍地说,“在手术室。”还没等护士后面的话说完,业哥挣开大河的手,踉踉跄跄地往手术室跑。
最近几个月不时就会传来母亲病危的通知,走过很多次通往手术室的路每次都觉得又长又窄。
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业哥一下倚着手术室的门,厚重的门直叮当作响。被后面小跑赶来的护士提醒在旁边的椅子坐下,这才被大河扶着乖乖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死
死地抓着头发,眼睛被红血丝浸满。
随后瓶子还有其他几个兄弟赶来,欢子手里提着一个黑色袋子,放到椅子上,“业哥,别担心,哥几个凑了点钱。”
业哥只是抬眼看了看没有作声。大哥慌了神,大河首当其冲站出来主持大局,“你们几个先回去吧,人多眼杂,瓶子我们三个在这守着,有事儿给你们打电话再过来就行了,别担心。”说着拍了拍欢子的肩膀。
几个人左右看了看,点了点头头示意道别便走了。
这兄弟几个都是跟着业哥和大河过命的交情,不是父母亡命就是孤儿,从业哥母亲病了以后也都是当自己的母亲伺候,缺钱的时候也没有打退堂鼓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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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门被打开,主治医生问,“谁是杨华家属?”
三个人几乎同一时间走到门前,业哥开口,“我是,我妈咋样?”他声音似是哽咽着,手死死地攥得直颤抖。
医生看了看他,“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可以推回病房观察了。”业哥这才舒了口气,“谢谢大夫。”
大夫站在原地,似是话还没说完。“老太太不让我和你说,但是作为医生我必须要告诉你,老太太有糖尿病,完不能吃甜食,你怎么还能给他吃奶油蛋糕呢。”医生叹了口气,“多关心关心你母亲吧,她时间可能不多了。”
业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小声嘀咕:“糖尿病。”
大河和瓶子对视了一眼,手握了握业哥的肩膀,一向不爱说话的瓶子轻声:“业哥,先去看妈吧。”
老太太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刚被强制叫醒麻药。瘦得轮廓清晰的脸,眼睛凹陷,嘴唇干裂着,手上被扎着滞留针,似是只是被骨头撑着。
兄弟三人强着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握着她的手,都叫着“妈”。
医生交代好注意事项,兄弟三人跟着到病房。业哥定在门外,看了看手里的袋子,手紧了紧,便到一层缴费去了。
打开袋子里的钱不多,大到一百,小到十块,看着都是兄弟们的“汗水”,业哥顿了顿,又拉上拉链,往医院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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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小公园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发呆,想着哪个是他下一个目标。
一个软糯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叔叔,叔叔......”
一个小男孩站在他的面前,看着有点眼熟,正是那个前两天送面包的小男孩。又想起来医生的话,母亲吃了他的面包病情严重了。一下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就想走。
那个软糯糯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叔叔,你是没有家吗?”
业哥转身,一个双水汪汪的大眼盯着他,一手面包一手矿泉水,“叔叔,给你面包。”
业哥顿了一下,怎么会这么巧还会遇见,但他一想起病房里的目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业哥回到医院的路上走的好慢,就像身后有人拖着一般。
在病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大河和瓶子淡淡的小声,以及母亲虚弱的声音,似是母亲在讲这什么逗得俩人笑。
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窗,看着虚弱的母亲,一下眼泪夺眶而出。
业哥坐门外的椅子上,看着一只手里的黑袋子,一只手里的面包和水,不禁眼泪更加汹涌。
刚刚本是已经转身走了,走到不远处的拐角,躲到了小男孩的视线盲点处。看见小男孩正把矿泉水和面包放在长椅上,低着头走向不远处那个优雅的女人身边。女人蹲下身,摸了摸男孩的头和脸,笑着不知说了什么,才领着小男孩往前走了。
业哥犹豫了一下,又回去拿了面包和水。面包和上次还是一样,一样的价格一样的图案,不禁摇头笑了笑。
他何尝不想被人爱着,这些年缺失的爱,缺失的照顾,他该怎么找回来。现在唯一的母亲次次病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又一趟。而自己却拿着兄弟们小偷小摸来的钱攒住院费、手术费,拿着小朋友“怜悯”的贵价面包饱腹。
记得小时候,穿戴着奥特曼的“战服”,想做超级英雄的理想,没想到却成了那个要被消灭的怪兽。
人和人啊,真是一个笑得可怜,一个笑得开怀。
走廊里,业哥拿着手里的面包一口一口地啃着,突然嘀咕:“我是做错了吗?”
错了吗,年迈的母亲治病没钱,连饱腹都成了问题;身后的兄弟用本想跟着学些“本事”,结果现在却跟着吃不上饭给母亲攒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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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病房门被急促打开,大河冲了出来,“大夫,大夫,大夫去哪了.....”
业哥手里的面包一下摔到地上,僵硬地扭过头,听着病房里仪器持续“嘀......”的声音。他一下从长椅上蹿了起来,碰的长椅吱呀作响。
病房里的母亲躺在那,身旁的心率仪逐渐平成一条线,瓶子蹲在身旁唤着“妈,妈,妈醒醒......”
业哥健步走向床边,腿一下瘫软在地,手颤抖着拉住那只逐渐冰冷的手,试图说话却半天没张开口,直到眼泪一下一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妈...妈...醒醒,我是大业...儿子来了...啊!”整个走廊里回荡着那声叫喊。
医生和护士一路小跑走来,瓶子和大河拉开跪倒在地的业哥,医生检查母亲生命体征,做抢救措施。
“患者已无生命体征,宣布死亡,患者节哀。”医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
业哥三人一下定在原地慌了神,耳边嗡嗡作响,听不到任何声音,那句话在耳边回荡。
医生示意护士出去,三个人来到病床边,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妈!”三个大男人的声音似要穿透整栋医院。
直到医生一个小时以后再回来,业哥还跪在病床边,死死攥着那只变冷的手,时而作笑时而抽泣,嘴里念叨着小时候的故事,就像母亲还没走一般。医生看着都不禁打个寒颤,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怕。
大河和瓶子也看不下去,只好左右拉着业哥到一旁。业哥闯荡多年,练就的力气很大,两人才勉强拉得住,但还是不住叫喊挣扎。大河看不下去,冲着左脸就是一拳,“程业,妈走了你听得明白吗?难道你想妈走了还看见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吗?”
业哥一下被打得靠在墙上,从恍惚中回过身来,看着被几人准备推进停尸房的母亲。眼泪终究如洪水决堤般往下洒,左右一下一下打了自己两巴掌。转身额头顶着墙壁,一拳头砸在墙上,白墙被打出了一块血迹。
被护士提醒不要打扰其他病人休息,这才跟着护士到停尸房。
走进停尸房的一层,寒气逼人,不禁打个冷战。业哥似乎感觉不到,如失魂般跟着往前走。
瓶子想上前拦住,却被大河抓住胳膊,摇了摇头,“让他去吧。”
随后停尸房传来一句震天响——“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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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仍要继续,可是没钱的生活该怎么继续,没钱下葬,没钱买墓地。兄弟几个聚在筒子楼的房间里,一时挠头也不知如何是好。
瓶子忽然开门出去,欢子问:“瓶子,你去哪?”
瓶子一言不发关上门,他总是这样来来去去,除了和业哥都没有解释,反正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直到傍晚,欢子着急地挨个敲门,“你们看见瓶子了吗?怎么还没回来?还有业哥。”
兄弟们皆摇头,“没有啊。”
欢子一下慌了,“瓶子平时这时候早回来了,今天怎么回事,不会出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吧,瓶子能出什么事。”
欢子还是不放心,“咱们去找找吧。”
兄弟几个穿上衣服就往外走。几人走到胡同里,就看到缩成一团在墙角的瓶子,身体不住颤抖着。
大河冲上去,“瓶子,你怎么在这儿?”又左右看了看,“业哥没和你一起回来?”
瓶子颤抖地更厉害,声音哽咽着,“业哥被条子抓走了,回不来了。”
兄弟几人都僵了一下,“什么叫回不来了。”
瓶子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了一圈身边的兄弟,瞪着腥红的眼睛,“业哥杀人了。”
程业虽然偷偷摸摸很多年,但是心眼不坏,不然也不会收下几个可怜的弟兄。在他们什么也不懂的时候给他们吃喝,有难的时候第一个冲上去。
瓶子环抱着膝盖,“都是我害的。”声音顿了一下,强咽了一口唾沫,“我本来看上个有钱的,想拿点给咱妈入土为安。到一个小话筒刚得手,就被发现了。那人想叫,我害怕我就使劲捂着他,眼看着他要挣开了,我一下慌了不知道怎么办。就看到业哥来了,看到那人想跑也跑不了,业哥一下捅了他几刀,那男的就断气了。”
“业哥我俩跑到半路就碰到条子了,业哥护我支开条子,就被抓了。”
大河冲着瓶子脊骨一下一下往下砸,“告诉你别自己出去,告诉你......”要不是其他兄弟拉开恐怕又要多条人命。
兄弟几个没了主心骨也慌了神,各种奇葩脑残的办法都蹦了出来,幸好大河还有些理智拦下了。次日兄弟想到派出所看看情况,却被警察拦下了。
而最终传到他们耳朵里的是“有期徒刑七年。”
听到仲裁结果的程业只是笑了笑,“妈,我学好了。”
谁不想直视阳光,谁不想光明正大成为父母的骄傲。偏偏命运弄人,没有幸福美满的家,妻离子散,而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还是没能熬过去,选择了黑暗。
监狱里,程业的课业本上有这么一句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选择跟着儿时心中的奥特曼,光明正大地赚钱养家。”
【无戒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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