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几天,晓梦奶奶的哮喘病又犯了,奶奶一直患有哮喘,每天大把吃药,犯起病来吓死人,她不停地咳,憋得喘不上气,脸色发紫,奶奶的心脏也不好,真怕老人家一口气上不来会过去。
大齐和云子不敢耽搁,立即打120把奶奶送到了医院。
医生给奶奶用了药吸上了氧,老太太逐渐平稳下来,接下来B超、核磁共振、CT、心脏监护等等一系列的惯例检查都上来,大齐交了三千的押金,晚上护士过来通知又要续费了。
奶奶和爷爷的退休金都不多,奶奶的医保还不是正规企业的医保,大部分都要自费,平日里奶奶和爷爷买菜买东西抢着给家里付生活费,所以几乎不剩下什么钱。
每次住院大齐和云子都不能袖手旁观,这样一来一大笔钱又出去了。
云子在这点上倒是不计较,和爷爷奶奶这些年一直和睦相处,从来没闹过什么大红脸。
都说婆媳关系最不好处,没有舌头不碰牙的,云子在这点上还是真够样,大齐心里特别感激云子,平日里尽量不惹云子生气,都让着她,自己能做的事尽量多做。
奶奶住院,云子忙前忙后,别人都以为是女儿不是儿媳呢。
家就是这样,需要相互支撑,相互体谅。
奶奶在医院一住就是十多天,大齐和云子忙得不亦乐乎。奶奶整天嚷嚷着病好了,着急出院,大齐和云子知道奶奶是害怕花钱。
住院费一共花掉了八千多,云子和大齐口挪肚攒攒了差不多一年的这点钱奶奶生一场病就没了。
出院后,奶奶把仅存的五千块钱都递给了云子,云子没接,让奶奶自己留着,奶奶很是感激,平日里尽量多贴补一些家用。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出一个月,云子的工厂宣告倒闭了。所有的职工全部买断,每个人分了两万多块钱便全部下岗了。
云子心里早有预料,她已经煎熬了很久,真正一刀砍了下来她反倒安心了,不然每天感觉都像在油锅上煎。
云子揣着这两万多块钱往工厂大门外走,她用半辈子的青春和热血在这里奉献到最后就换了这一沓钱,实实在在的卖身钱呀。她回头望了望她的车间,她熟悉的那个红楼,承载着她全部的工作经历和喜怒哀乐,如今她和这里画上了句号,她的国企大锅饭算是彻底吃到头了。
云子苦笑了一下。
这些年在国企呆着,就像温水煮青蛙,让你饭能吃上,衣也能蔽体,还有所谓的五险一金,每个人都觉得老有所依,老有所养,然后认命地在这里被煮着,熬着。
没有攀比,也没有比较,因为没有比较,就没有痛苦,他们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过着自得其乐的小日子。这些人看不到外面的天,也不想看外面的天,都像大齐这样,坚定不移地守着这份工作过着清贫的日子,没有梦想,也不想改变。
云子如果还能混下去,她想她一定会坚守这份工作,人的骨子里需要的可能就是安定,没有被逼到无路可走,谁也不想轻易做出改变,特别是北方人,可是如今这安稳的工作没了,被被动地打破了。
云子虽然不喜欢这单位半死不活的状态,但是真的没了这份工作,她又开始怀疑她还能干什么,她已经四十出头,没有学历,没有技术,也没什么特殊才能,她能干什么呢?在餐馆当服务员?到商店当售货员还是再找个地方当工人呢?
云子不敢往下想了,她只知道以后再也没有每月发工资的快乐日子了,她以后手里只有这两万多块活命钱,只有这可怜的一点保障了。
她一边往家走一边紧紧地搂着那些钱,生怕这些钱再被贼盯上,连它们也不翼而飞了。
回到家,大齐正在厨房做饭。
云子有气无力地坐在床上也没去帮忙。
大齐做完饭回屋看云子旁边摆着那些钱,很是吃惊。
“老婆,哪里搞来的这么多钱?”
“我下岗了,单位今天给我们买断了,这是我的卖身钱,从此以后我就是无业游民了。”
“你们单位真的黄啦?黄了就黄了吧,你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你那个工作那么辛苦,不干就不干了,老公养你!”
“就你挣那两钱还能养我?”
“能啊,保证给你养的白白胖胖有吃有喝的。”
“你说的养我知道就是不把我饿死就行!喂,我下岗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发愁啊?”
“发愁有啥用呀?没事!老婆,车到山前必有路,再不济我保证你吃饭穿衣没问题,你要想这个世界比我们生活困难的人大有人在,还不是都好好活着!”
“你可真乐观!我都愁死了,本来这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的,我再没了工作,你原来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现在还不得一个馒头掰成两半吃!”云子苦笑道。
“不会的!馒头指定管够!”大齐笑嘻嘻地逗云子。
云子对大齐的乐观嗤之以鼻。
“我可不能听你的,我怎么也得再出去找个工作,不能就这么在家闲着。”
“那你就试试看吧,太累的活咱就别干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把我老婆累坏了!”
云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