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天傍晚,突然就变了天气,外面的风刮得人心里直发慌,像是要把这日子里的安稳都给卷走。我蹲在灶台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堆干柴烧起来。看着火苗一点点蹿起来,像是黑暗里突然冒出的希望,我满心欢喜,转头问父亲:“这火,能烧大吧?”
父亲正坐在一旁,那窗外的光把他的脸遮得半明半暗。他顿了顿,站起身来,说:“再换大块的柴。”说着,就伸手去拿墙角的大柴。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阻拦:“别,这样火会熄的。”可父亲像是没听见我的话,他拿出一根刚烧起的干柴,熄灭了它,然后大手一挥,一根粗壮的柴就代替它的位置,架到了火上。
那一刻,就像命运给了我狠狠一巴掌,火苗先是晃了晃,紧接着就小了下去,一股子黑烟直往上冒,看着随时都要熄灭。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生起的火,就这么被父亲的“好心”给毁了,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就冲破了理智的防线。我猛地拿住他手里的柴往灶外丢,冲着父亲大声吼道:“你看,我说了会熄吧!你干嘛啊!”声音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回荡,情绪好像突如其来的猛兽,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父亲被我的吼声惊住了,他手里还拿着那块没放上去的柴,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愤怒,又从愤怒变成了失落。他把柴一扔,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我没看他,只知道身后没有声音了。
我蹲在原地,看着马上就要熄灭的火,心里五味杂陈,但也怒气冲冲。终于,火苗在补救后晃晃悠悠烧了起来,原本昏暗的光线变成了亮堂堂的火光。
刚刚那股愤怒一下子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后悔。我怎么能对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呢?他不过是想帮我,不过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可我呢,还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把他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我走出屋子,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像是随时都会下雨。我看见父亲安静地坐在门口,他的背影佝偻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慢慢地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爸爸。”我轻声叫了一声,声音小得连我自己都快听不见了。父亲没有回头,不过他耳朵确实已经不大利索了。
我开不了口说对不起。
我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看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脸,尽量大声但不带责怪的语气和他说话。“爸爸,刚刚我觉得火要熄了,好不容易烧起来,然后要熄了,是我一时冲动了。”
他没答,但是看了我,表示听到了。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抿着嘴左顾右盼,起身去桌子上拿了两个小砂糖橘过来,怕吃着冰,我拿了放大厅的火炉上。才放一个,他喊住我:“等下烤了酸。”
我抬手拿起橘子,指尖嵌入果皮,利落剥开,将一半轻轻搁在父亲面前。
空气好似凝住了片刻,父亲抬手接过。我心里一暖,笑着问:“酸不酸?”父亲瞥我一眼:“就烤了一下,哪那么快就就酸。”我听了,把另一半橘子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齿间爆开。
继续剥另一个橘子,这次,我把剥好的一半递到父亲嘴边。看着他吃下去,我才笑着问:“这次酸不酸?”父亲嚼了嚼:“这个甜一点。”我立马来了兴致,笑着说:“哈哈,我觉得是我选得好,皮软的要甜!”
我咧开嘴笑了,抬眼看向父亲,他的眼睛里早就没有了愤怒,只有熟悉的温和和包容。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父亲与我之间的矛盾,就像之前熄灭的火,只要用心去重新点燃,就会再次温暖起来。
我重新回到了灶房添柴,在温暖的灶火中,看着火苗一点点升高,一点点把整个屋子都照亮。
温暖又明亮与你同行的故事,希望有所感触。
图文/渐小影
排版/渐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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