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物思人的下一句永远是物是人非。
今天看见一颗红红的山楂,不由联想起糖葫芦,往事的 闸门 “轰”地一下打开。
记忆中,不到隆冬腊月,东北是没有卖糖葫芦的,所以凡是能吃到糖葫芦的记忆好像都蒙着白色的哈气一样。对糖葫芦印象最深刻的事情还是在高一,还是关于小驴。
那是晚自习放学后,天是那么黑,街道也很静,下晚自习的学生们也都渐渐走光了,我们俩还在我家楼下唠嗑,即使真的很冷,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突然我看见了一辆正在收摊的卖糖葫芦的小推车,莫名地想吃,便拉着他小跑过去,在小车前我兴致勃勃地挑起糖葫芦来,并问他:“你爱吃什么样的?”
“要吃你自己买就行了,我不吃这个。”
“哼。”
“我不吃甜的……”
我不再言语,闷头看着哪种糖葫芦最吸引我,“老板,这个拿两串”,我指着一堆鲜红的山楂糖葫芦说到。付过钱,把其中一个塞给小驴,“拿着,必须吃!”眼神里充满挑衅。“唉”小驴还是悻悻地拿着了,但是没有吃。我则迫不及待地把糖葫芦从袋子里拽出来往嘴里塞。
“啊,好硬啊,咬不动。”
“傻逼。”
“行了,回去吧,我得回家让它暖一暖再吃。”
小驴到走还是倒提着纸袋子,也没把糖葫芦拿出来,看他走路的背影暗笑他是不是以为提的不是糖葫芦而是长锋一柄。
第二天,我们在学校边上买鸡蛋饼,我们冻得直跺脚,一边晃着身体,一边等着摊主把鸡蛋饼做好。闲聊时小驴还不忘跟我抱怨:“昨天老子一直在我家楼下吃完才上去,妈的,还冻得那么硬。”我有点吃惊,问他:“你怎么不上楼吃呢?”他不再言语,看着摊鸡蛋的锅出神,我也没在追问,只是笑骂一句:“傻逼。”
这时我要的鸡蛋饼好了,收我7元,我开始找钱包。也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了,兜里莫名其妙地攒了一堆一块钱纸币,掏钱时我还跟小驴说:“信不信我兜里的一块钱能砸死你。”我一边数钱一边说:“姨,我这一把一块就在你这花了,没事吧?”
“姨就喜欢这一块的零钱。”
“一、二、三、四、五、六,靠,差一块就大成了。”我拿出一张十元准备付账。
“呢,大成!”小驴把一元钱塞到我手里,我侧过头看见他的笑脸,感觉很到一种安心的温暖。本来记忆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但是生活中总有很多巧合。
高二的时候小驴和我已经因为一些事不怎么说话了,大概可以定义为冷战吧。有一天我不知道因为什么点进他的空间,不知不觉就浏览到了很久远以前的说说。突然看见了一只糖葫芦,点开照片发现还有配一句话:基友给买的糖葫芦。看照片的背景,应该是在他家的楼道里拍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冬夜提着糖葫芦渐渐远去的背影,奇怪,明明是夏天,为什么眼前会蒙上白色的哈气?
直到高二再忆起这件事,我才明白我对小驴的关心与要求就像那根糖葫芦,也许我觉得不错,可对他就未免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有时甚至要付出很多代价才能享有,说到底,我做的事只是感动了自己,而我又总是后知后觉。
现在的东北,即使是冬天,卖糖葫芦的也不是很多了,不知道片片飞雪中穿行而过的小驴会否注意到角落里不吆喝不叫卖的糖葫芦推车,会否想起那年冬天那根咬不动的糖葫芦,会否想起那年冬天给他买糖葫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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