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热爱，也是我的悬崖。

“人们说的荒唐，

却是我的心中的天堂。”

——五月天

by 眠羊

1

是夜，密集浓重的黑暗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声，宣告安谧。

周露翻身，从枕头下拿出手机，一点三十分，手机上没有任何提示，没有人联系她，包括周升。

大家都睡了，周露将手机的亮度调低，登上微博，打开周升的主页。最新一条微博，是他的秒拍，吉他弹唱。时间在昨晚8点，也就是说，在她的表白后。

算了，晃了晃满腹的失落，周露什么都不想多想。

点开他的吉他弹唱，周升依旧只露半张侧脸，白皙坚毅的侧脸，抱着吉他，指尖轻挑。

周露用手指轻轻抚摸屏幕，一首歌结束，屏幕上突然出现两行字，“ZL，送给你。周升。”

周露怔怔的盯着屏幕，脑子自动一帧一帧的播发和周升的相处的画面，又突然断掉。脑海“嗡嗡”像钻进了无数只蜜蜂，乱成一团，不能再思考，却又像蜜蜂带来了蜂蜜，慢慢升腾起丝丝甜意。

2

大一的迎新晚会，周露对周升一见如故。他单独演奏吉他弹唱，坐在追光灯里，潺潺吉他声，一个人像对着星辰月光倾诉衷肠。

周露安定平稳的小半辈子，直到遇见周升才开出花朵。

周升是吉他社社长，吉他在他手里，就像一把所向无敌的剑，劈开这个充满艰难的世界。只要周升弹起吉他，他整个人似乎会发光，吉他声带着他进入一个奇特无扰的世界。

周露站在他的世界外观摩欣赏，深深被吸引，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平庸无奇。没有爱好，似乎也没有欲望的她，像是甘之如饴的坐在井底的蛙。第一次，她燃起想跳出去的欲望，跳进周升的世界。

她攒钱买吉他，进社团。像所有社员一样学吉他，练吉他。

每周六晚，寝室大部分人还赖在床上，周露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去参加社团活动。她背着个大吉他，单薄的身影，看起来莫名充满力量。

第一次和周升说话，是大家坐在一起练琴，她感觉有人站在他背后，一回头刚好对上他清冽的眼神。下个音节，慌张着破掉了。

“同学，你的吉他该调音了。”

周露还在错愕中，周升已经顺其自然的拿过她琴，替她调音。

“你入团不久吧？你叫什么名字？”

“周露”

“恩，我叫周升。”

3

我知道，周升，我认识你好久了。周露听见自己的声音不急不缓的问出口

“周升学长，你以后可不可以帮我调音？”

“没问题。”

社团结束，回到寝室已经九点多。对床的肖玲随口问道：“你这么晚才回来？自己回来不害怕吗？”

周露小心翼翼的放下吉他，脸上有不易觉察的红晕。

“不害怕，今天社长顺路送我回来。”

“是吗，但我刚才在阳台看见就你一个人啊。诶呀，可能是天太黑了，没看清。”

周露想了想，周升比自己高大许多，走在她旁边，不容易被人忽略，肖玲怎么会看不见？

吉他调了七八次音，她的手指也磨出一层细茧子。周露终于能自然地和周升聊天了，讨论琴谱，他偶尔也教他弹吉他。

他人很灵动，区别于女孩子的灵气，他是那种肢体动作和语言都让人舒服的人。

周露盯着他细长的睫毛，她想，遇见他，多幸运。

那天傍晚，微风和煦。

周露走在去往吉他室的路上，落日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的斜长，影子扭曲着向她想去的方向延伸。

周升单独约她在吉他室见面，走进去，他正坐在椅子上向门外张望着，这是等待的姿势，是等她的模样，周露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

4

周升自己做了一首吉他曲，她是他的第一个听众，周升说面对她的时候，他就不会紧张。

晚上，周露钻进被子里，想起他温柔的语气，他说周露，你这个人让人很舒服，我很喜欢。心跳加速难以平息，周露拿出手机将他的电话号名字换成，“他”。

很快，五一假期来了。寝室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周露的家也是本市的，但她看看空空荡荡的寝室，觉得安静舒适，她选择留下，或者说逃避。

周露生活在重组家庭，三年前，养父带着弟弟来到了她的家。养父粗鲁火爆，和母亲的争吵就如同家常便饭，周露也见过她们大打出手。继父薅着母亲的头发甩到墙上，脑袋迸发的血液迅速渗进墙里。

周露常常想，如果她能逃出这样的生活，她愿意用一切交换。这阴暗的回忆又让她想起周升。肖玲问她，是不是喜欢他。

喜欢吗？喜欢是在沙漠里找到绿洲的惊喜吗，是光照进潮湿角落的幸运吗？

那周露的确非常无比喜欢周升，喜欢他。

假期的第二天，她想见到他，假期的第三天，她想见到他。她几经打听，知道了他的家庭住址，也在本市。

当她站在他家楼下，她感觉自己大概是疯了。她拨出电话，等待着他的接通。一遍两遍，第三遍，周露抑制着雀悦，她说周升，我喜欢你。

周升说：“好巧，我也喜欢你，周露。”

周露和周升终于在一起了，周露的暗恋开出花朵，这世界芳香四溢。

5

是不是，我相信故事美好，就永远不会经历失望。

是不是，我穿过我所有的阴暗喜欢你，就能触摸光明。

故事从一角被撕裂开来，肖玲说：

“周露，我看见周升和别的女生在接吻，你不是说他和你在一起吗？”

周露拨打他的电话是空号，为什么是空号。周露颤抖着一遍遍拨打给“他”，无人应答。

寝室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质疑的声音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终于割破妄想的外衣。

头好痛，周升的笑，吉他声，墙上的血，继父惊恐的眼神。记忆汹涌错乱，在她脑海里爆炸开来，周露缓缓地倒了下去。

妄想症，妄想精神性障碍，患者会出现幻听幻觉。病发人群大都在精神上受过强烈刺激，会通过幻觉将现实与臆想结合。

“如果爱情是场梦，

那就让我醒来。

如果我的整个世界都破碎，

请就还我一颗完整的心。

一颗喜欢你的心。

因为你是我的热爱，也是我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