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散文集《红尘艳语》
我一直想着你。可总是得不到你的回应，我难免很伤情。
月色如水。窗外的五彩霓虹和远处或明或暗的灯火，总让我想起那首《天上的街市》。
我总是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你牵着我的手。
也是一个如水的夜。星星闪啊闪啊，调皮地眨眼。
走在那略有寒意的春里，你给我买的烤地瓜我捂在手心。烫的手疼。我咬牙不吭声。
我把地瓜放在你牵我手的你的手背上。
你只是扭头扬扬眉毛。
我眯眼嘟嘴，极尽耍赖的本能。你的嘴角微微上扬。我的心就柔软的、温热的、如那热乎乎的烤地瓜。
你大我整整20岁。20岁啊。你的一整个青春，我都来不及细品，便坠入了你编织的情网。
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一见钟情。
你的身边总是有一帮不大不小的丫头小伙。我不知道你为啥有那么大的魅力。是的，魅力。
有时候看着那帮小丫头听你给她们讲东讲西的。我会嫉妒。
都说爱一个人是没有缘由的。的确是。我没得选择。因为我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你。
那时候日子苦啊。有时候我看你一天忙东忙西脚不沾地的样子。真的心疼。可我有心无力。帮不上你。我那时还在ABC的海洋里焦头烂额。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会偷偷写纸条给你。我把我认识的世界上最美的字，都写在纸条上。
你的字写得苍劲有力。我不服气。就暗下决心好好练字。
当我把七扭八歪的纸条交给你的时候。你还是嘴角上扬，挑挑眉头。
还好，你居然拍了我的头。那时候兴奋的要跳起来。我终于可以和你有了一点抗衡的力量了。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但是从来不说。
我已经从那些丫头小伙的目光里读懂一些东西。
那些目光写满妒忌和羡慕。一如当初我妒忌他们一样。
窃喜。偷偷地捂住嘴，心里淌着蜜一般。终于，我知道，你对我还是和别人不同。
我收到你给我的第一份珍贵的礼物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
那时候清贫但阳光灿烂的你和你的朋友们第一次去了北京。
是你在北京给我买的礼物！
北京啊。那时候对于我来说，那是多遥远而又神秘的地方。
你给我买礼物了！一条镀金项链。项坠是镀金边的六角形。六角形的中间是可以转动的蓝宝石。宝石上是一只金黄色的展翅飞翔的蝴蝶。
心里都乐开花了！然而我不动声色。
会偶尔在我的同龄人中故意敞开领口。拼命想让人看见。
后来觉得不妥。那么贵重的东西，你送给我的！我必须珍藏！它属于我一个人。我不愿分享给他人。
然后我就把这个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你，送给我的礼物藏进我的小抽屉里。就如我的日记本一样。把抽屉上锁。
那是我生命中最贵重的礼物。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你花了5块钱的礼物。我珍藏至今。虽然这个礼物是个赝品。现在镀金的链子已经变暗。但我觉得它无价。
还记得你说，我带那个项链很好看。你好像有点难为情。你说过，还有更好的，可你没有那么多钱了。但我依然看见你在笑。那白的像雪花一样的牙齿，亮晶晶发着光。
抿嘴。笑。我长大了。我知道你懂我了。
我写了我生命中第一封情书，给你的。
那时候我22岁。已经落落大方。
我已经忘记我歪七扭八的纸条。这一封情书，我是认真的，仔细的斟酌后，鼓起勇气写给你的。
我只是知道，那时你得意了很久。你都忍不住和你的那些好哥们分享。这让我有点出乎意料。
你永远都是那么淡定的人。居然不淡定了！
是不是因为我的字已经和你的字分庭抗礼了？不是。是我的真情乱了你的心。
不久，你偷偷地把你的一支用了好多年的钢笔送给我。眼神里有某种期待和喜悦。我知道那是你的宝贝。你笔走龙蛇，龙飞凤舞。靠的就是那支笔。
都想去拥抱你。但我只是学着你，挑挑眉头。嘴角上扬。
你笑的比我灿烂。那如雪花般晶莹的牙齿依然洁白。你如释重负的样子。
悄悄站在你身边。我疯涨的年龄无论如何也疯长不成你的伟岸。但我毕竟可以和你并肩了。美的一塌糊涂。
那支漆黑的、食指般粗细的、镀金边的笔。到现在也一直在身边陪伴我。
用它，我也写出了不少的悄悄话。哪怕那些文字只是我一人瞧。
那支笔现在就躺在我电脑桌的笔架里。
那层黑漆已经斑驳的发白，一块一块的。
笔尖的衔接处已经腐烂。我居然也是好久没用这支笔了呀。它的斑驳就如你那灰白的头发一样。忍不住就有点心酸。看光阴流逝，也会黯然落泪。
我不希望你老去。可年轮一直不管顾不顾向前。你我都不能阻挡。我总是想起我年轻的时候。那时你也年轻。
有时候我甚至天真的认为，我爱上你的时候，是不是因为你的那一堆书呢？那么大的人呐，买的小人书可以用麻袋装。
《红楼梦》、《水浒装》、《三国演义》、《西游记》封神啊、聊斋啊......
当我沉浸在你的小人书世界的时候。你挑挑眉头，上扬嘴角。
你把我引入了一个文字的海洋，你是故意的吧？
当我敲打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眼角是有泪的。心有点疼。我知道，今生今世，你不会看到这篇文字了。想到这些。凄然泪下。
我记得，你参加了我的婚礼。
那个时候，你已经抱病在身，受病痛的折磨。原本高大健壮的你，瘦的只剩一百来斤。
听人说，你曾经和别人唠叨。在我的婚礼上送我一段祝词。你都准备好了。
可是最终你把那些话又带了回去。你是那样的能言善讲啊！那一天，当我看见你被他人搀扶着上车。心是震撼的。不可逆转的光阴，刀刀见血。
06年11月11日夜晚11点50分。你走了。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守候你三天两夜，不吃不喝。只是流泪。
第一次，我真正的拥抱了你。我就在你的身边，我捧着你的脸。我看着你一点点闭上眼睛。看着你的皮肤一点点变成紫青色。看着你一点点没有呼吸。看着那些人忙碌着给你穿寿衣。
我呆傻了一般。除了哭泣。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好久以后我才意识到，你我已经阴阳两隔！
我是有一点遗憾的。对于你——我的父亲，我亲爱的父亲！
30年前我给你的第一封“情书”。我只写了几个字：爸爸，父亲节快乐！从生到死，我都没有亲口对您说一句我爱你！
父亲，我是爱您的。我知道，您知道我是爱您的。就如我知道您是爱我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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