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希尔记]

希尔喜欢热闹，但他已经许久没有拥抱过热闹了。会展里人声鼎沸，常有一群人围着一个人热烈欢笑，和此时一样，很多时候，他只会在一旁远远的看，或者隔着屏幕，看着那些快乐的人与热闹相拥热吻。即使这么看着，他也每每被这热闹所感染，心里默默燃起一只火柴，为人类感到幸运。

火柴燃尽之时，会留下一些灰烬，他告诉我他的心像是土壤，热闹烧尽的灰反而成了他心的肥料。我说依旧不容易听懂你的话，再说那玩意能做肥料吗，我只记得灰烬经常被丢在路边。希尔说滚我的犊子，你那是煤灰。我说做个比喻也要这么严谨的，又追问他这句话的含义，他却又成了哑巴，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走进人群，那里有很多人，但仿佛只有希尔一个人。我心想这家伙又在自作悲凉。我试图帮他回忆他与热闹一同游戏的经历，他不知从哪里又跑了回来，问我：你还记得你最近感受集体感是什么时候吗？我笑了出来，说很巧，我正好也在想类似的问题。我只能想到学校，那里仿佛无时无刻充斥着热闹与集体感。希尔说在那时候，热闹多得都产生了厌烦感，一心盼望着钻到人少的地方。希尔的视线追着一个方向看了许久，像是发现了什么。又回头继续说，现在才发现曾经常常把热闹和集体感混淆，就像现在，热闹得很，但没有一丝集体感，譬如冬天，有一团燃烧的柴火堆，只有那木柴才能感受到集体感，而烤火的人感受到的仅仅是热闹。我想了想，赞扬这精彩的比喻，补充道，能有火烤也是一种幸运。他笑了笑，表示了认同，看着来往的人，继续说这里每个人都是独自奋力燃烧的小火柴，围在这栋楼里，只为了互相烤火，可惜很难烧到一起。我说确实要有一股力量，不然人人就只能布朗运动了。希尔想了想，问我能想到那是什么吗？我问什么什么？他回答力量，并做了一个挥拳的手势。我说能。我们相视一笑，不知是心照不宣还是浮想联翩。

那边开始了表演，台下瞬间围了许多人，希尔也围了上去，音乐响起，时而柔和时而热烈，每当希尔觉得精彩，台下就会一阵欢呼。希尔也时而抬起手鼓个掌，不知他是否又点燃了那火柴。

公号：希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