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用極其稚嫩的口吻在你眼前撒嬌,跟你說:“我好喜歡歷史哦,真的好喜歡哦。” 你聽了就對我點點頭。我仍依稀記得在圖書館借來那一本很重的《Western Civilisation》,每次上西史課前都會潛心研讀,比如說,讀一讀一次世界大戰前奧地利、Hungary下方那一大堆語言統一卻種族複雜的Yugoslavia之類的國家,去看他們怎樣因為一兩句愛國或叛國的話而與對方擦槍走火。
尤其是讀到1914年6月28號,一粗心大意的司機載著奧匈帝國皇儲Francis Duke Ferdinand而不小心拐錯了彎而進入了一條大街,又緩慢地停了下來,讓一個塞爾維亞年輕狂熱分子得以有時機走上前去掏出身藏了已久的手槍架在王儲的頭顱,而後血花四濺,(哦,這個年輕人被捕時可能還未知道他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就這樣成為了人類歷史上一場空前戰爭的導火線),彼時我真的不了解自己是如何地癡迷於那偶然和必然的歷史概念。
就比如說,如果那位年輕人沒有開槍的話,一次世界大戰還會發生嗎?又比如說,即使那位年輕沒有開槍,一次世界大戰是否仍會不可避免地爆發呢?
你覺得很有趣,用那睿智的眼光思想著在你腦海中跳出來的想法,標新立異卻又順理成章。
今天和你坐下來,正想說“我覺得這三天裡,回學校上課就像是等聽著死訊,哎,這次生物考試一定又炒了”,就看見你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腕,也緊緊地握住我身邊摯友的手腕,好像勾著救命稻草兵荒馬亂地咆哮內心的悲傷。考卷派下來了,我看著我平平無奇的分數,漫不經心地掃視那張字體無比小的答案紙,若有若無地聽著那跟標準答案做人的資深先生講義著哪條題目我們錯的最多、哪條題目全級的同學們都做對的事情。
你卻在我身旁手足無措地落下了眼淚,你把那厚厚的眼鏡脫了下來,想要把它摔倒桌子上,你趴下來把頭埋起來,如同無辜嬰孩固執地擺動著頭,那樣子地絕望。我把手搭你的肩上,若有所感地嗚嗚了幾聲,又把將要哭出來的眼淚收了回去,用左手輕輕地摩挲你的脖頸,想要你好過一點點。
我的摯友看著全班最低分的數字,笑道:“又是我最低分哦。哎。” 我也真的想替和你都說一聲,下一年死也不讀Bio。
於是你就起來,聽老師解釋那些無聊的答案,時不時脫口而出一兩句粗口,時不時告訴我,嗚嗚,我這一科這樣低分,我媽媽又要把我的手機、電腦那些什麼東東都收起來,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真的氣死人了。你皺著眉頭,又開始自言自語。
昨天看到摯友因為一條數學題目和老師討論,完結之後,確切地說是當他得知老師的思路時眼淚便不停地掉。而後我跑到他的桌子前蹲了下來,看著他凝視那份卷子。他一定是理解了的,傷心全因為自己之前概念模糊,於是哭得更厲害。
一位女孩走了過來,看到他這樣,淚也盈了眶,蹲下來,捏住我的手,說:“我也考得不好啊”,頓了頓,哭嚷著:“其實這些事情我都明白,她教的我都會,只是想考得好一點,但是卻沒想過會考的這麼差。”
你又滿臉通紅,眼淚簌簌地流,把頭埋起來,這一下我的心真的痛了。可我卻哭不出來。
我心亂如麻,只記得那些人唱的:當時奮不顧身伸出我的手,看見了輪廓就當做宇宙,甜美的習慣變成生活,才了解了什麼。
我跟你說,每次我發現自己分數好低然後好頹廢之後好想哭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你望著我,我告訴自己,最壞的情況還沒有來到。我跟你說,明天就是做壞的情況,我明天一定會哭的,電腦、歷史,這些無聊的東東。我給了你一個深深的哭臉,向你哭訴,這次歷史我真的考得好差好差,好差好差,哎,整份卷子……可是,我真的盡力了,真的,真的,我真的盡力了,這一年來我對Histroy這樣著迷,這樣用功,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考得那麼差啊,但是我真的盡力了,真的啊。我整個苦瓜乾的樣子。
你又緊緊握著我的手。
但我內心深深明白,留點眼淚給明天,別因為見識不夠而覺得那些一點點米大的打擊空前地新鮮。
我跟你說,不要緊啦,這次考得不好,我們中四(內地的高一)再來過不就行了,你到了中四要放鬆一點,一切都慢慢來,你會很好的。你說,呵呵,對哦,啊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有一位老師說,有一個同學初中的時候成績都是好差的,但是一到了高中就狂飆了,我點點頭,說,當然記得,你會成為那個人的。我們都會的。
高中高中,到了高中,我會讀那些我喜歡的科目,努力學習法文。哦,這個暑假開始,我就要更認真地讀History,讀Bio,然後每天都要自學法文,呵呵呵。很棒的高中。你哦,你可以讀自己喜歡的科目。中三就是這樣子的啦,失敗也要失敗得好看一點,來年我們重新來過,嘻嘻嘻。
你笑了,自剛才生物課之後第一次笑了,你對我說謝謝,說,真的感謝你這樣陪我,今晚可能會要找你,你知道,我老媽不知會怎樣對我。我也點點頭,卻沒有去想,明天,自己會是怎樣的一種崩潰。明天上完課,對完所有的卷,我還要去練習次低音號,然後參加社際排球比賽,比完了還要去參加排球訓練,我已經預感到那種如濃濃黑煙一般的感覺,非常叫人難受。
不知道哪一位我很喜愛的作家曾經說過:我們仍需共生命的慷慨與繁華相愛,即使歲月以刻薄與荒蕪相欺。但我沒有厭倦生命,沒有憤世嫉俗,只是在舉手投足之間,找不到心棲息的地方。那種因為失望而無所依的感覺。
哦,還記得摯友坐在我後面的時候,那天中史考試,深深感覺到沒有溫熟書的感覺,偷偷地,當監考老師把卷子派完轉過頭去看那個黑色鑲框始終內還差五分鐘走到開考時間的分針,我把椅子往後靠,跟他說,我好想聽到了……卻又收回去了,因為他笑了,我也實在忍不住笑。
考完試後,我插科打諢地玩弄著剛才的劇情,其實我剛剛想說,“我知道啊,我好想聽到了死亡的喪鐘啊嘛。”
那天,還有今天,回到家裡之後,我就倒頭便睡了,真的好累,卻什麼都沒有做過。起身之後,起身之後,我又感到了隱循的難受。可是,一切都沒有什麼。
無論如何,以本文致明天,致明天那個應該堅強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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