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

小区附近，前年冬天豪装的三家餐饮店，开火锅的那家已经关门了好几个月。

当初，三家餐饮店同时装修完成，雪白的灯光照得夜如白天，即使下班走了人亦是如此。每晚散步回家，我都忍不住地杞人忧天：人走灯灭不懂吗？简直是浪费！

果然，亮如白天的强灯们在豪横了三个月之后，渐渐地偃旗息鼓，变成了基本的照明灯，再过两个月，重新回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三年特殊时期结束，并没迎来人们期望的报复性消费。相反，人们把钱袋子捂得更紧了。

生意不好，白养几十号员工开支也大，那家火锅店首先崩不住，以亏损百多万告终。

本城另一家声誉最高、生意最俏的火锅总店，不知何时，也关门大吉。

堂哥楼下的大型生活超市，也在春节后落寞地关了门。

摆地摊的越来越多，并且越来越年轻化；沿街叫卖的小三轮也有了新的竞争对手，居然是家用的私家车。

“红糖馒头、本味馒头、鸭儿粑、猪儿粑，要的快点来买哦……”事先录好音频的小喇叭“滚动播出”，我回头一看，喇叭声居然从一辆慢行私家车的副驾传来。

一个女人靠近副驾，扫码拿货，在窗口完成馒头交易。

以我的性格，是不习惯买这种流动熟食的，我看不到人家的加工作坊，心里没有安全感。

其实我在想，小车开出来兜售馒头，生意好没问题，生意若不好，可能连油钱都不够。但，大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的，总得搞些尝试，以求突破。

随着地产行业的寒冬，与之相关的后续产业也经历着相同的寒冬。装修、建材、家用电器……哪一行都过得半死不活。

偌大的展厅空荡荡的，除了几个主人偶尔地晃一下，几乎没有顾客。好不容易有人进店，热情地端茶倒水，人家呆了几分钟就走。更恼火的，是退单比订单多，按这趋势，这些店又能运营多久？春节才“出炉”的万达广场，我还没来得及光顾，小伙伴的抖音里，已经旷得像空城！

我曾经的老板，裁了所有的项目经理，有了项目自己顶上去；六人的安装团队如今只剩两人，赶工时也自己顶上去，如今的员工，只有原先的1／4……

“活下来”，是公司最基本的、也最严峻的问题。

曾经全国C级市场总冠军的桂冠一去不复返，辉煌永远定格在二零一几的那些年。

“姐，我快失业了！”跳槽的小姐妹悄悄告诉我。

“只要老板没撵，就别走，能拖多久是多久！”

“看这样子，公司快熬不下去了！”

“撑到最后一刻，把社保养着也行！房贷、两个孩子的开销都得用钱，即使没有宽余的工资，把一家的生活开销走也行！”

“只能这样了！”

裁员的人事决定像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宣下来。

去农贸市场买菜时，路过某行的大门口，大红的电子显示屏滚动输出当前的利率，过年时一年期的利率还有0.17，现在只有0.14了，比起当年的4.17，低得连零头都不如。

经济大萧条，这场寒冬还要持续多久？只感觉望不到头。

开源节流，似乎成为人们成力范围内唯一可控的事情。百分之八十的财富掌握在百分之二十人的手中，于大多人而言，都是穷人，慢慢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