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时候，大概两三点钟，艾妮妮回到了家里。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曾财就觉得奇怪，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呢，思来想去，觉得奇怪，打开门一看，居然是艾妮妮。
“你怎么回来了？”
曾财问，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生怕得罪了艾妮妮似的。看着艾妮妮，一脸的疲累，应该是劳顿了一番，可不止劳顿这么简单。
艾妮妮什么话也不说，径直走到屋里面，在沙发上坐下来。
曾财也不多说话，只是轻轻将门带上。
走到客厅去，也坐下来，坐在沙发上，曾财看着艾妮妮，目光尤其专注，说：“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回来吗？”
艾妮妮眼珠子一飞，说。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这个时候也太早了吧。”
曾财笑笑，看着艾妮妮，然后没有多说什么。
“不早呀！”艾妮妮傻傻笑笑，说：“都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不可以回来吗？吃午饭的时间都过了，为什么不可以回来？！”
“也太早了一点吧。”说着曾财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确认一下大致时间，确实是半下午的时间。
“不早呀！”艾妮妮依然是那个话，说：“都已经是下午了。”
“可是你可以在厨师学校实践呐。”曾财说，笑了笑，很平静的样子，其实心中是有事情的，说：“一下午的时间，反正你今天都是休息，你可以在厨师学校度过的，可以在那里磨练技艺。”
“我已经磨练完了。”艾妮妮点点头，说道。
“你可以多磨练一下子。”曾财说，看着艾妮妮，脸色平静，又说：“反正一下午的时间，时间充裕着呢，时间多的是。”
“我想看电视，曾财。”艾妮妮嘴巴一嘟，指着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说。
“看电视就看电视呗。”说着，曾财拿起遥控器，放到艾妮妮的手心里，仿佛赠送别人礼物一般，把遥控器放到了艾妮妮那里。
打开电视，艾妮妮就看起电视来。
旁边的曾财，瞬间成了一团气。
“我问你话呢！”
曾财忽然说，见艾妮妮不搭理他，主动说些话。
“你问我什么？”
艾妮妮回头看了曾财一眼，漠不关心的样子，然后注意力回到电视上，继续看着电视。
“我问你，”曾财说，手在艾妮妮的眼前虚晃一下，示意她注意听他说话，不要一门心思看电视，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忙完啦。”
艾妮妮点点头，都不看曾财一眼，只是注意着电视。
“什么忙完啦，又不是要你去干农活，忙完啦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曾财说，也是心中有东西，所以说话的时候味道有些不对劲，说：“你在厨师学校不学东西，为什么回到家里了，还这么早？”
“都已经下午了。”艾妮妮不知道怎么的，伸了一个懒腰，说：“哪里早了，都已经下午了，时候不早了。”
“不是睡觉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曾财狠狠地瞪了艾妮妮一眼，可是艾妮妮手理会曾财的眼神，依然看着电视，曾财只能继续说道：“不是睡觉到这个才起床，还伸懒腰了，这个时候确实不早了，但不是睡觉的事情。你这个时候回家，本来应该在厨师学校学习的，却在这个时候到了家里，确实很早。”
“在厨师学校简单实习了一下。”艾妮妮说，敷衍地笑笑，还故意回头曾财一眼，然后继续专注地看着电视。
“你不多实习一下。”曾财说，挺关切的样子，说：“在厨师学校，你有的是时间，可以在那里度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你这不是浪费时间吗。一个星期一共才两节课，你就这么浪费了一天的时间。你可以在那里实习的，多实践一些内容，有不懂的问题，就问老李就是了。干嘛非得这个时候回来，家里又没有什么事情，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回来，浪费时间。”
“吃过午饭，我就开始往家里走了。”
一时嘴快，艾妮妮给说漏嘴了，赶紧捂着嘴巴，可是话已经说了出去，曾财已经听到了艾妮妮说的话了。
“原来你根本没有在厨师学校实习。”一个手指头指着艾妮妮，曾财说，“我还以为你短暂地在厨师学校实习了一下呢，结果根本没有实习，看来是我把你想得太好了。那我交的学费，我交出去的钱，不是白交了吗？”
“当时就跟你说了，”艾妮妮忽然大声起来，说：“你当时就可以去退掉学费，毕竟一节课都没有上，退学费合情合理，你偏不。你可以去退掉学费，毕竟当时一节课都没有上，这个时候还赖上我了，这个时候好像有我什么事情似的。到底有我什么事情呀，我已经去了厨师学校了，我已经学习了一上午，你还不满足，我难道不累吗？本来我就不喜欢去学校，都已经进入社会这么多年了，哪个人还喜欢进入学校的，我不喜欢去学校，去这一趟，已经很够意思了。”
“去厨师学校，”曾财说，挺淡定的，虽然艾妮妮怒气冲冲，但曾财依然保持平定，说：“去厨师学校，是为了让你做一手好菜。你做的菜，确实不好吃，所以才叫你去厨师学校学习。这个屋子里面，你是女的，平时做菜这些，都是你的事情。不是我在做菜，是你在做菜，而你又做得不好吃，自然要让你去学习。”
“我已经去了，”艾妮妮指着窗户外面说，其实也不一定是厨师学校的方向，艾妮妮只是随手一指，说：“我已经去了厨师学校了，我已经在那个地方待了一个上午了，你还要我怎样，我已经在那个地方待了一个上午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我都是在那个地方度过的，你还要我怎样？”
“我要的是实践实践。”曾财依然心平气和，依然很淡定地说，“我要你在那个地方，把你学到的东西，在锅碗里实践一下。虽然我不能吃到你弄的菜，你在厨师学校实习，我没有机会吃到你弄的菜，但是你总得实习一下吧。毕竟你已经在那个地方待了一个上午了，为什么不实习一下呢，下午有的是时间。”
“我不用实习。”艾妮妮牙一咬，说。
“你可以尝试一下，”曾财依然心平气和地说，“在厨师学校里面，多的是时间，一个下午的时间，你可以尽情地实习，你可以尽情把你学到的内容用出去。反正厨师学校那里什么都不缺，原材料这些都是有的，实际操作的地方也是有的。为什么不在厨师学校里实习一下呢，那里什么都有？”
“我不想实习，我不想实习。”艾妮妮似乎觉得脑子有些晕，看着天花板，眼珠子都没有动，可是那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看着天花板不懂，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一般。应该是头晕了。
“实习是把学到的东西运用下去。”曾财轻声说：“怎么，给人的感觉，实习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似的，实习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是一件极其不光彩的事情似的。怎么会这么想呢？”
“那里全都是学生，我能不这么想吗？”艾妮妮指着自己的心口，说：“一个班级，全部都是学生，都是二十岁不到的孩子，我跟他们在一起，什么滋味呀！你倒好，窝在家里面，什么也不管。”
“你是去学习的，又不是去开同学会的。”曾财说，笑嘻嘻的样子，然后说：“你知道自己去做什么事情就行了，你不是去看那些孩子，你不是去和他们说话，你有自己的任务，你有自己的事情。你是到那里去学习的，你是到那里跟着老李学习厨艺的。你不是去那里看那些学生的样子，不是要你和那些学生打成一片的。”
“我是去学习的，这个没有错。”艾妮妮指着自己，说：“可我不想和一群孩子待在一起，那感觉特别别扭。”
“你是去学习的，”曾财拍拍艾妮妮的肩膀，说：“不是去和那些孩子胡闹的，毕竟他们都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都是读职高的年纪，都是那个岁数，你不是去和他们胡闹的，你是去学习的，学习老李的厨艺。”
“可感觉也太别扭了。”艾妮妮说，哭笑不得，又说：“我和一群孩子待在一起，感觉怪怪的，我明明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却偏偏和他们待在一起。”
“你是去学习的。”曾财还是那个话，说：“不是和那群学生胡闹的。你有你的任务你有你的事情，艾妮妮，不是叫你去回忆学生时代的事情的，也不是和那群孩子瞎胡闹的，你是有任务的。”
“可我总感觉别扭。”艾妮妮说，挺坦诚的样子。
“是叫你去学习的，又不是叫你去玩游戏的。”曾财说，俨然一个老师的样子，说：“不是去和学生胡闹，你是有任务的，你去那里是有事情的。怎么给人的感觉，你是去那里玩了，你想去那里玩儿似的。我可不是叫你去玩儿的，我可不是叫你到那个地方去游戏的，我是叫你去学习的，学习老李的厨艺，然后回来给我弄菜。今天才第一天，就闹成了这个样子，你叫我以后怎么办？”
“你以后怎么办？？”艾妮妮指着自己，说：“我还不知道我以后怎么办呢，每一个星期都要面对一群孩子，一些半大的人，和他们一起上课，和他们一起实践，感觉怪怪的，别扭至极。”
“反正你得学。”
曾财说，很庄重的样子，一点开玩笑的感觉都没有。
“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了这么一句话，艾妮妮不说话了，感觉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两人沉默了一下子，然后还是艾妮妮说话了。
“可是我做不到。”
艾妮妮一脸的苦笑，仿佛有人拿着棒子在叫她去这么做，去厨师学校实习。一脸的苦相，遭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
“你做不到，”曾财指着自己，说：“难道我就做得到吗？”
“你是男人。”艾妮妮指着曾财说：“男人无所不能。”
“你是女人。”曾财指着艾妮妮说：“做菜这样的事情，理应由你来做，而不是由一个男人来做，我这样的男人来做。”
“可是那里不过是一群学生。”艾妮妮笑笑，挺尴尬的样子，说：“我和一群学生在一起，怎么都感觉别扭，我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这个事情也太不正经了，我不喜欢看着他们，我不喜欢看着他们的脸色。”
“你不用面对学生。”曾财说，笑笑，很平静的样子，然后才徐徐地说：“你面对的是老李，教你的老师，你面对他就行了，你不用面对学生，你不用去面对他们。他们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人，你不用面对他们，你不用和那些学生面对面，你不用和那些学生在一起。虽然在一个班级里面上课，但是你不用面对他们，你要面对的人是老李，是教育你的老师，是教你厨艺的人，是那个叫老李的人，你要面对的人是他，不是别人，是老李这个人。”
“可我怎么都感觉别扭。”艾妮妮说，傻傻一笑，说：“你没有在那个场景里面，你没有待在那个地方，那个地方说有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待在那个地方，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真的很不自在。”
“可是你今天已经去了。”曾财说，回到最开始想要说的话，说：“你今天已经去了，你今天已经去了第一天了，以后还是得每个星期都去，每个星期你都要到那里去，反正你已经去了第一天了，还有第二天，还有第三天，还有以后的更多更多的天数。你以后必须每个星期都去那里。”
“可是，”艾妮妮指着自己，说：“我不想去，我不想去那个地方，我不想去那个鬼地方，感觉阴森森的，那个地方。”
“又不是闹鬼的地方，怎么感觉阴森森的呢？”曾财笑笑，说。
“就好比你经常去的坟场，”艾妮妮忽然联系起了一个比喻，说：“就是你经常去的那个地方，你经常去的那个鬼地方，那个叫做坟场的地方，那个地方就阴森森的，而我今天去的厨师学校，一样有这样的感觉，感觉那个地方阴森森的，仿佛有鬼怪在暗中，随时可能出现，捣乱或者整出一些事情来。”
“哪有那么夸张。”曾财笑笑，说：“坟场对于我来说，可不是一个阴森森的地方，那个地方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清净的地方，是一个难得的清净的地方，是一个不多的清净的地方，我可以在那个享受安静，我可以在那个地方享受十足的清净，而不用担心被别人打扰，或者有人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把我的心思给打断了。”
“可我不想去厨师学校。”艾妮妮摇摇头，说。
“先不说这个了吧。”曾财忽然中断谈话，说。
“好呀，”艾妮妮忽然高兴起来，眉飞色舞的样子，说：“我们看电视吧，我都有半天没有看电视了，我好久都没有看电视了，都有半天的时间了。在学校的时候，我就想看电视，可是那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视可以看，只能回到家里看电视。可这个时候了，回到家里这么久了，和你说了这么多的话，这会儿才看电视，我都觉得有点姗姗来迟了，不过还好了，还是可以看电视的，真幸福。”
说着，艾妮妮的注意力就到了电视屏幕上。
“不是这个，”曾财的手势在艾妮妮眼前虚晃一下，示意她引起注意，说：“我想要说的是，我想要知道的是，你在厨师学校里面学的什么，跟我说一下，我想要了解一下，你在厨师学校里面学了些什么。”
“怎么了？？”艾妮妮苦苦地说：“感觉严刑逼供似的。”
“我，”曾财说：“仿佛一切正常，仿佛一切不正常。”
“好突然呀。”艾妮妮忽然说，做了一个卖萌的动作。
“你进门的一下子，才是，”曾财说：“突然的时间，突然的人物。”说完，曾财有说：“现在是时候汇报一下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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