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想回到童年,和七仔一起在广场上奔跑,感受风儿迎面吹来的凉爽,忘怀了一切烦恼。
可是,岁月无法倒流,曾经依旧是那个曾经。
大概是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因为爸爸在相城某条街上租房子办厂当起了老板,家住黄沙某个小村落的我们一家便搬到了爸爸的厂里住。从此,乡巴佬过上了小城市的生活,每一天的日子都快乐无比。
也就是在那里,我走过了童年的末梢;也就是在那里,我得到也失去了我的小狗七仔。
记得是在某个早晨,来到厨房吃早餐的时候,我在桌子脚边发现一只小黑狗。它正趴在一只碗上舔粥,见到我便拼命地摇着它那条才长出一点点的小尾巴。那时的它好小,大概才刚刚断奶,在吃粥的时候也总是会呛到。我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者它的小脑瓜,它伸长了脖子,闭上了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从上面看,小狗除了鼻梁和脖子上有几撮白毛,其他地方都是黑的;从下面看,小狗除了尾巴和四肢是黑的,剩下的大肚皮都是白的,很普通,典型的上黑下白。
其实小狗的尾巴末梢有一点白毛,后来因为房东的爷爷奶奶说什么不通,经过我爸妈的同意,就把小狗严严实实地绑在了板凳上,一个摁住,一个动刀,只听见小狗的一声惨叫,那长有白毛的尾巴末梢就这样被砍掉了。给小狗松绑后,小狗没有狂蹦乱跳,更没有张口咬人,只是有点像哭一样的发出呜呜的声音,拖着包着棉布的尾巴,靠着墙壁静静地躺了下来。
见到了爸爸,我问他小狗哪来的。爸爸总是喜欢编故事,说:“大街上捡来的。” 后来有两个大姐姐来看小狗,小狗对她们不理不睬,她们有些不高兴,说:“狗子就不认识我们了。”我才知道,小狗是向那两个大姐姐买的。
那时候我最喜欢周星驰的电影《长江七号》里面的那只太空狗七仔了,所以我就给我家的那只小狗取名字也叫七仔。
在给它东西吃的时候,我就“七仔”“七仔”的叫它,渐渐地,它也就知道我喊“七仔”就是在叫它。有一次在厨房吃饭,爸爸对我说:“去咕狗子来吃骨头。”我站在门口喊了声“七仔”,七仔像一阵风一样从我的裤脚掠过,看都不看我一眼。两爪子一伸,就趴在了桌子底下,捧着一块骨头,先试试左边的牙齿,再试试右边的牙齿,咔嚓咔嚓地咬了起来。爸爸很惊讶地问:“你叫它什么?”我有些骄傲地说:“七仔!”
房东有个比我小一些的儿子,叫简杨,不过我们都喜欢反过来读,叫他“杨戬”。“杨戬”有条哮天犬,一身灰色,又叫“小灰灰”,比七仔大很多,对七仔这个外来者颇为好奇。久而久之,小灰灰和七仔就打打闹闹地玩到了一块,我和简杨也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喜欢跟着人,大概是狗的天性吧!这一点在七仔身上尤为突出。有一天清晨,七仔蹦蹦跳跳地跟着我们去上学。一会儿落在后面一个劲地嗅草丛里的气味,一会儿兴高采烈地在我们跟前跳舞,前后脚的状态在落地和悬空中切换。我有点难以接受它的舞姿,压根一疯狗,就不满地给了它一脚,它却反而跳得更欢了。我只好再给他一脚,这次它学聪明了,还会闪避,当我伸出脚的时候,它立马跳开了。
不知不觉发现要到学校了,我们开始把七仔轰回去。七仔见状连忙后撤,不过我们一转身,它立马又跑了过来。相城小学和相城广场间有一条河,河上有一座石桥。七仔跑上桥的时候有些害怕,它低着脑瓜,微微趴着,任是爬了过来。我有些生气,准备给它点颜色看看,没想到它立马先我一步,窜进了学校。
学校小卖部立马陷入混乱,一些胆小的女生被吓得尖叫。“谁家的狗?”老板娘气势汹汹,与柜台底下的黑煤球斗智斗勇。我很不耐烦,弃七仔于不顾。还是简杨跑了进去,把七仔抱了出来。把七仔扔出校园后,看它算是走远了,我们才安心的上课去了。
然而我不知道,七仔没有回家,让爸爸非常担心。中午回家吃饭,爸爸板着脸问我:“七仔呢?”“它早上跟着我们上学去了,我以为它可以自己回来的。”“去把七仔找回来,没找回来不准吃饭!”
我特不爽,都是死七仔弄的,要是我找到你看我不踹死你。我一路左右张望,从学校外找到学校里。这时我有些慌了,那个黑煤球一直没再出现。完了完了,七仔你别吓我,这城镇这么大,你瞎乱跑可让我怎么找的到啊!好了,我不会踹你的,你出来行不行。四周鞋来鞋往,却不见七仔的影子。
突然,在我准备跨出校门时,我瞅了瞅旁边的门卫室,发现七仔蹲在里面,抬头望着正坐在椅子上吃饭的大爷。我心里一惊,竟然拐我家七仔。我当时也不顾及门卫是何反应,走进去喊了声七仔,七仔扭头看到我,立马摇起尾巴,蹦蹦跳跳地向我跑来。就这样,我领着七仔,一路跑回了家里,这才放下心来。
和七仔奔跑的画面,是我最深刻的记忆。依然会记得,初秋的风一阵一阵,我带着七仔在广场上玩耍,只要我喊一声,七仔!七仔汪的一声,好像在说准备好了,然后我拔腿就跑,七仔的四个爪子也立马扑腾起来,划过瓷砖铺的地面,发出呲呲的声音。旁边领着小朋友的阿姨看到了,说这小狗真听话。
跑累了,就改成了散步,但是风没有停,还把我的衣角翻来翻去,七仔厚实的狗毛也被吹得一缕缕的散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七仔一下就长的很大。有一次见到我弟弟,他那时候应该就在读一年级吧,七仔两只前爪跳起来,都有弟弟那么高了,还差点把弟弟扑倒。
刚开始回老家的时候,我们是把七仔装在纸箱子里的,放在电瓶车踩脚的地方,纸箱子留一个洞,可以露出七仔的狗头,就这样把他带回老家。慢慢七仔长大了,纸箱子也装不下了,它就跟在我们后面跑回家。爸爸骑着摩托带着我,妈妈骑着电瓶车带着弟弟,七仔在后面追着。有时候路过其他村落,会碰到一群狗对着七仔叫,七仔也会害怕,一下落在后面,我们只好停下来给七仔解围,把其他的狗轰走后,七仔就继续跟着我们前进。大概有几十公里的路程吧,反正记得挺远的,七仔跑到家也是累的不行,一直吐舌头,瘫在地上。我们也赶忙拿水和饭给它吃,小七仔是真的很有毅力。
七仔不光四肢发达,也善解人意。那时候我和弟弟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被妈妈指责,在厨房里啜泣。七仔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对,一下窜了进来,还用它的两只前爪抱住我的腿,似乎在安慰我。那毛茸茸的温度,让我特别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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