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风摘掉第一片叶子,我接到了壮壮的电话。脚步带着她刚刚出了校门,微微的喘息声使她的语流更赋质感。我能看到她的呼吸就如刚刚飘落的银杏叶,在颤动中按照自己的轨迹前行。或许是紧张的缘故,壮壮的声音在语聊的一刻钟始终在颤动,如风旋起的波,从中心一直往外延宕。记忆中她说了三件事,第一是自己感冒了,第二是试讲不顺利,第三为校长说她太富贵。她讲完话时,我手持着银杏叶,看着依旧略带青的纹理,想象着被称之为壮壮的女子。 后来,我们之间网聊的次数增加。壮壮和我说她的理想、她向往的地方、她自己的生活方式、她306的亲爱姐妹鸭鸭等等,我隐约感觉到她心中有眼泉,在泉底部是她自己也难以捉摸的东西,她的盲目深入只会增加她的孤独感。这种多少与我曾经相同的经历使我有了强烈见到她的欲望。 一个还算明媚的午后,落日将县城浸在柔软的纱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壮壮,鸭蛋形的脸庞、单眼皮的大眼睛、烫染了的头发扎在身后、古铜色的皮肤与落日的光映和着、一身锁链斜横的卡帕牌黑色运动装和一双白色的板鞋将她包裹。我的错觉让我感觉是在印度,山成了直指天空的寺庙,而她就是那寺庙核心的瑜伽女子。相约走在不算大的街道,我的谈话反显得拘谨。在超市门口孩子们玩的充气城堡上,她用自己的身体撞了又撞,问她原因,她说很喜欢这种回到孩堤的感觉。之后,我们坐在石椅上,她笑着,我感到她的笑容中弥漫着无奈与苦涩。我尽量自然地同壮壮沟通,但伴着很多语言的被掩埋,我真正知道她心中的泉到底有多深!回去的路上,我给她描述了她的声音,就如同阳光初照在挂在草尖的露珠上,清澈、灵动且颤动。 第二天,她随团去江浙一带玩。我从心底庆幸她能出去走走,我从心底希望江浙的水能释淡她心中浓的化不开的忧愁。在江浙的几天中,壮壮每至一地均发信息给我,述说她的感想。每次的寥寥数语并不能表达她对当时景色的感知,我只能凭借想象从平淡的文字及彩信中那杯放在桌上的龙井中去品味她的感受。从世博园到乌镇再到中山陵与那里的每一条水街,我用她缈若轻烟的行迹在心里绘织着属于她的那幅泼墨山水。我告她她的眼就是我的眼,她看到的美就是我看到的,我并未虚言。我同她一同进行了为期一周的旅行。或许存在就是这样,并不一定亲抵,一个眼神、一句言语、一条彩信等等都足够去重构那个真实的存在。那时,她存在着,我也以我的方式存在着。我感觉自己成了那雪夜访友的魏晋达士。 旅行回来时,壮壮给我带了叶在矛盾故居买的刻着我名字的书签同一个匙扣。或许因江浙的同行,我们的谈话轻松了许多,能够如真正知己朋友般交谈。交谈的推断告诉我她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很不羁但是内心却极端脆弱的女子,黑夜中她会孤单、会恐惧、会噩梦,作为矛盾的复合体,她在天平的两端独舞,但她是真正用心跳舞的人。平衡于她来说或许会成为一种永远的希冀,就如她心中那眼泉,只有真正的太阳才能让她看到泉底游动的那尾地图,才能让她找到自己的归宿。 这就是我所说的女子壮壮,壮壮并不壮,外表她有着几近完美的曲线,内心她有着一尾地图在中游动的看不到底的泉,她期待着一束能照亮心泉的光与能在泉中放入另一尾地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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