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
牙医馆诡秘事件

牙医馆诡秘事件

作者: 夜半十分推文试读 | 来源:发表于2018-11-17 10:55 被阅读0次

    Chapter 1 恐怖牙医馆

    谁说牙医就不能牙疼了?即使自己是城市里最有名的牙医,也是有权利牙疼的。

    1

    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悖论,比如说写恐怖小说的作家,往往都是胆小如鼠,一边敲字一边瑟瑟发抖,害怕自己文章中的妖魔鬼怪突然从电脑屏幕里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来掐住自己的脖子;又比如说上帝的儿子神父教士在蒙主宠召的时候往往会泪流满面,不是因为即将面对上帝而兴奋,只是对死亡单纯的恐惧。所以,当范蒙觉得自己的牙齿开始钻心般疼痛的时候,他并不感到奇怪。谁说牙医就不能牙疼了?即使自己是城市里最有名的牙医,也是有权利牙疼的。

    范蒙一起床就发现半边脸高高地肿了起来,他明白这是一夜牙疼的使然。牙医的牙齿也会疼,尽管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是让病人知道了总是不好的,于是他嚼了几粒甲硝唑含片后还是来到了诊所。

    范蒙三年前还是市医院里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牙科主治医师,当时他交了一个市直机关里的女友,面容姣好,身材火辣,他疯狂爱上了那个女人。女友说要有房有车才嫁给他,一个小小的主治医师又到哪里去挣房挣车呢,于是范蒙打起了病人红包与药品回扣的主意,没想到收钱的时候被暗访的记者偷拍了个正着。无奈之下,范蒙只有辞职谢罪,那个身材火辣的女友也因为这事离开了他。

    范蒙在走无退路的情况下,拿出所有的积蓄去香港爱德华牙科学院进修了一番,一年后重新回到本市,开了这家"范氏牙科诊所"。范蒙的牙医技术本来就扎实,再加上在香港深造后的成就,短短两年时间,他的范氏牙科在本市已经是声誉鹊起,成为牙科界的翘楚。

    到了诊所,范蒙的牙还是疼得厉害,他捂着肿起的脸叫沈萧帮他看看。

    沈萧是诊所的特聘医师,两年前范蒙开业招兵买马时在人才市场偶尔遇到了沈萧。当时沈萧说自己有医师证,但在来本市的火车上被偷走了,因为没有医师证,沈萧对薪金的要求相当低,所以范蒙当即聘用了他。没想到,沈萧的牙科技术相当好,甚至不在范蒙之下,很快就成了范氏牙科的顶梁柱。沈萧为人低调,谦虚谨慎,所以也得到了范蒙的器重。在范蒙的帮助下,沈萧重新拿到了医师证。尽管有投资商愿意帮助沈萧开一家新的牙科诊所,但沈萧却依然愿意在范氏牙科甘为绿叶,打着范蒙的下手。所以范蒙也与沈萧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沈萧看了看范蒙的口腔,然后说:"老范啊,好像你的口腔里没有发炎的迹象啊。"

    范蒙一愣:"什么,没发炎?你看我的脸,都肿这么高了!"

    沈萧仔细端详了一会,说:"老范,你的脸也没肿呢。"

    听了沈萧的话,范蒙走到墙边的镜子前。果然,这会儿看起来,脸的确没有肿,就连牙也不是这么疼了。准确的说,牙齿已经一点也不疼了。

    说也奇怪,刚才还疼得厉害,现在却没事了。不过牙疼就是这样的,口腔里的神经有时就是这么神经的。于是范蒙苦笑了一声,走进自己的诊疗室,等待着病人的来临。

    范蒙的诊疗室里除了一台美国进口的牙科诊疗机外,在靠近墙壁的地方摆了一台冰柜,还有几副人体骨骼标本。范蒙在清闲或是累过之后,就喜欢捧着一罐清漆,一点一点将清漆抹在骨架上。所以在屋里,尽管范蒙常喷上一点空气清新剂,但总还是有股淡淡的刺鼻气味。

    每个人都会有点怪癖的,特别是才华出众的人。范蒙是在自己的诊疗室里摆放骨架标本,闲时为骨架涂上一层清漆,而沈萧则是养花。

    沈萧的诊疗室里摆满了他种植的绿色植物。绿箩、巴西木、龟背竹、滴水观音,甚至在天花板上还悬了根绳子下来,钩住了一盆叶片颀长的吊兰。在诊疗室连着的后花园里,还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甚至栽了几棵樱花树。很多病人都说他这里更像一个小型的植物园,听了这些话,沈萧总是报以羞赧的微笑。

    2

    范蒙是在中午时见到商嫣的,那时他正准备出去吃碗米粉,可一看到商嫣,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不愿意让商嫣看到自己,于是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并放出铭牌:"正在会客",然后闷闷不乐地站在墙前的骨架标本前,狠狠地刷着清漆,屋里又散发出一阵清漆的刺鼻气味。

    商嫣就是三年前令范蒙铤而走险被医院开除的那个身材火辣的女友。商嫣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范氏牙科老板就是范蒙。如果知道了,说不定她也会少少地后悔一下。不过现在她也混得不错,早就嫁给了一个身家千万的商人。

    商嫣一年前为商人生了个大胖小子,但在怀孕时却发现丈夫在外面有了二奶,这大概也是所有商人妇最永恒的痛苦吧。为了挽回自己的丈夫,商嫣决定做出一些改变。她的容貌是不差的,产后的身材恢复也相当不错,唯一她觉得有遗憾的就是自己的牙齿比较稀疏,她认为就是这点小小的不足促使丈夫离开了自己,所以特意来市里最出名的范氏牙科做烤瓷牙。

    她一走进范氏牙科就让护士为她找这里最好的医生。这里最好的医生就是范蒙与沈萧,既然范蒙打出了正在会客的牌子,商嫣自然就被安排给沈萧。

    这仅仅是个二减一等于一的简单数学题而已。

    走进沈萧的诊疗室后,商嫣先是故作夸张地赞美了一下屋里愈发茂盛的绿色观赏植物后,就说明了来意--她要做烤瓷牙,而且是所有的牙齿。

    沈萧先介绍了一下各种材质的烤瓷牙,边缘瓷的、钛合金基底的、全瓷基底的、含贵重金属的,材质不同的烤瓷牙,价格就不尽相同。没等他介绍完,商嫣就傲然道:"不管什么价格,我只要最贵最好的。"

    听了她的话,沈萧眼睛顿时一亮,说:"商女士,既然如此,我建议您做烤瓷牙不如做植牙。"

    "植牙是什么?"商嫣惊诧地问。

    沈萧眨了眨眼睛,说:"植牙,就是将贵重金属,我们一般用白金,经过精密电脑设计,制成牙根型的圆柱体植入您的牙床骨内,再在这人工牙根上制作假牙,假牙也全是用纯白金制成,由于人工牙根深植于牙骨内,不需要藉自然牙齿的力量就可有承受正常的咀嚼力量,功能和美观上几乎和自然牙一样。甚至,比自然牙更好,当然,这种手术的价格……"

    "价格不是问题,只要效果好,我就做!"商嫣不容置疑地说道。

    "效果当然好,不信你看……"沈萧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件模型,是整个口腔所有牙齿的模型,每颗牙齿都洁白无瑕,整整齐齐,几乎完美。

    商嫣眼前一亮,大声惊呼:"太好了!我就做这样的牙齿!"

    沈萧笑了笑,说:"商女士,做这样的手术,我得先把您所有的牙齿都拔光,然后再做模具,最后手术。这手术的过程也比较长,即使是不间断地做,也得花上四十八个小时,您必须得先通知你的亲属。呵呵,免得他们以为您失踪了。"

    商嫣这时却有点踌躇了:"要做这么久啊……能让我先考虑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这是您的权利。"沈萧递了一张名片给商嫣,"您做好了决定,可以随时通知我。"

    3

    范蒙先给沈萧试探着打了个电话,当得知商嫣已经走了后,他才开了诊疗室的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时的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到了后背。屋里的清漆味太浓,他在里面喷了好几次空气清新剂。

    范蒙和同样饿的沈萧一起在诊所对面的贵州羊肉粉店吃黄焖米粉,聊到了商嫣的牙齿。当然,范蒙并没有说出商嫣就是自己三年前的女友。

    当得知了沈萧推荐商嫣植牙后,范蒙对沈萧说:"一般的病人听到了这种手术,心里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恐惧感,他们多半会在两天内做出做还是不做的决定,一旦过了两天,他们就会因为恐惧而放弃这次手术。"

    沈萧点了点头,回答:"是的,我们就等上两天吧,不过我看商女士似乎很有决断力,我猜她应该会来做植牙的。"

    范蒙也有同样的想法,因为当年商嫣决定与他分手时,只考虑了三分钟,即使是一大帮人来劝说,她也没有听从。为了避免与商嫣的见面,范蒙决定休假几天。这段时间他一直牙疼,为了不影响诊所的形象,他也正好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沈萧在范蒙请假后,就成了范氏牙科的头号人物。不过他对权利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对商嫣是否来植牙更感兴趣。他也相信,如果商嫣要来,一定会在两天内做出决定。

    不过,结果让他很是郁闷。第一天,商嫣没来。第二天,商嫣还是没来。第三天,终于有人来了,来的却是商嫣的丈夫。

    商嫣的丈夫叫杜南,城里著名的建材老板。他随后向警方报案,他的妻子商嫣在两天前打电话,说在范氏牙科做植牙手术,手术整整要做两天两夜,四十八小时。杜南考虑到范氏牙科是城市里最好的牙科诊所,所以就同意了。

    这四十八小时里,杜南拨过妻子的手机,但一直是关机状态,他估计是妻子的手机没地方充电,所以也没在意。杜南白天要忙生意上的事,晚上还要到二奶家过夜,所以一直没时间到诊所来看望商嫣。对于这一点,他并不内疚,反正他与商嫣早就没什么感情了,前段时间甚至还商谈过离婚的事,只是因为财产分割的具体事宜还存在比较大的分歧,所以只好作罢。

    但是两天后,商嫣并没有回家,这令他感到有些不安。于是来到了范氏诊所,没想到却听这里的人说,商嫣根本就没在这里做植牙手术。商嫣失踪了,所以杜南立刻报了案,他不能不急。因为公司虽然是自己的,但是三年前注册时用的是商嫣的名字。当时市里有规定,凡是市直机关停薪留职下海经商的人员,可以享受免税五年的优惠政策。如今商嫣失踪了,许多需要她出面才能搞定的事就有了麻烦。

    警方立刻通知诊所老板范蒙到场。当范蒙一走进诊所,杜南就大声叫道:"我知道你,你是商嫣的前任男友!商嫣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一定是你见到商嫣后起了坏心,劫持走了她!"

    他的话一说完,在场的警察都用怀疑地眼光看着范蒙,那是一种打量犯罪嫌疑人的眼光。特别是当他们知道从商嫣来到诊所的那天起,范蒙请了足足一周时间的假后,这种眼光里的怀疑变得更炽盛了。

    当范蒙辩解说自己是因为牙疼才在家休息时,一个年轻的警察甚至不客气地驳道:"牙医也会牙疼?别开玩笑了。"

    范蒙垂头丧气地被警察带走了。他之所以垂头丧气,是因为这已经是他这辈子第二次去警局了,上一次是因为三年前的受贿事件,而那次事件最终以他退回贿款并深刻检讨而告终。当然,他也花了不少银子上下打点疏通关系,才能得到下场这么轻的一个结局。

    范蒙没想到,他这辈子进了两次警局,竟然都是拜商嫣所赐。

    4

    一个最有想象力的警察是这样设想范蒙的犯罪情景。

    当范蒙看到商嫣从沈萧的诊疗室里走出来,他就戴好口罩留下了商嫣。如今的医用十八层口罩是如此的宽,足以遮住他的大半张脸,更足以让商嫣认不出他。

    他借口为商嫣做检查,在商嫣的牙床上注射了高强度的麻醉剂,然后把商嫣藏在了诊疗室的冰柜里,那个冰柜可真大。下班的时候,通常是范蒙最后一个走的,于是他带走了已经被冻死的商嫣,并把尸体带回了家。

    至于他怎么处理尸体,出于他曾经对商嫣的仇恨,估计再变态的方法也想得出。比如说把尸体与象征邪恶的黑猫一起砌进墙里,比如说把尸体埋到郊外的玉米田里等待秋后又香又嫩的新鲜玉米上市,又比如说把皮肤肌肉内脏切割成碎块吃掉,再把骨头磨成粉末拿去喂鸡。

    虽然这个警察的想像力来自于爱伦坡、史蒂芬金与希区柯克小说的综合,但是警方也同样进行了详尽的调查。

    范蒙的家里没有找到血液残留的痕迹,墙壁上没有溅过暗红色椭圆型血点,屋里没有重新粉刷过,更没有新砌的墙;附近没有可以用来磨碎骨头的粉碎机,也没听说哪里的玉米地有新翻过的迹象。虽然没有人证明范蒙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但他起码说得出这几天演过什么样的电视连续剧。

    总而言之一句话--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是范蒙干的。

    范蒙从警局里独自走出来时,衬衣已经散发出酸涩的汗臭味,他回家洗了个澡后马上赶到了诊所。

    诊所还是如平常般运作,范蒙打心里感谢沈萧的帮助。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去沈萧的诊疗室表示一下感谢。

    推开沈萧的房间,沈萧正捧着一具完整牙床模型仔细端详着,一看到范蒙,他就放下了模型,说:"老范,你回来了就好,我还怕自己镇不住店呢。"

    范蒙呵呵一笑,说:"小沈,我也是想通了,你是我最好的帮手。我准备下个月分给你三成的股份,让你成为我的合伙人……"他一边说,眼光一边落到了桌上的那具牙齿模型上。

    范蒙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恍然若失地站起来,两眼无神双足瘫软,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地走回了自己的诊疗室。关上了门,范蒙看到靠在墙边的骨架标本因为几天没照料,骨骼已经显得干涩枯黄。范蒙也只有站在这些骨架标本面前,才能体验到生活的快乐。他又拿起小刷子,一点一点将透明的清漆刷在了骨架上,黏稠的液体渐渐干凝,骨骼也变得平滑而富有光泽。

    三年前,范蒙被伪装成病人的报社记者欺骗,然后又被商嫣抛弃,这些事令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他偏执地认为,只有没有生命的骨架才是最可靠的。他将这些骨架标本当作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没人的时候就向它们倾吐心声。范蒙还四处收集骨架,有时甚至有人向他推销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骷髅。挖出来的骷髅自然会带着难闻的死亡的气息,这也是为什么范蒙会每天都为骨架刷上清漆的原因。

    范蒙自己都不知道屋里到底有多少副骨架,反正密密麻麻堆在了墙边,也许十几具,也许二十几具,甚至更多。

    范蒙刷着清漆的手突然停下了动作,他凝视着面前的一副骨架,面无表情。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脚来,歇斯底里地向面前这骨架蹬去。这副骨架稀里哗啦顿时散了架,或大或小的骨骼在地上翻滚跳跃着,像是打翻了的围棋棋子。

    范蒙无神地踱到了电话旁,拾起话筒,手指颤抖地拨出一个号码。

    5

    警察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范氏牙科诊所,带走沈萧。

    正如范蒙所说,沈萧桌上的那副牙齿模型是用商嫣的牙齿做成的。

    当年范蒙之所以能与商嫣在一起,正是因为商嫣来请范蒙为她锢牙矫正。范蒙对商嫣的牙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算商嫣后来没有坚持戴矫正器,范蒙也一眼就认出了那副模型是用她的牙齿制成。

    沈萧很快心理防线便被攻破,他对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爱好,就如范蒙喜欢搜集骨架标本一般,沈萧的爱好也很奇怪,喜欢用真人的牙齿做成口腔模型,特别是美女的牙齿。当他看到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商嫣走进诊疗室,他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当商嫣张开嘴露出一口不甚整齐的牙齿后,沈萧哑然失笑,如此漂亮的美女竟有这样的缺陷,这倒也是个绝妙无比的讽刺,这也正是他最喜欢的一种类型。他当时就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商嫣的牙齿做成模型留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可惜他不知道范蒙对商嫣的牙齿也这么熟悉,竟在他抚手把玩的时候辨认了出来,可谓人算不如天算。

    沈萧在给商嫣的牙床上注射了过量的进口麻醉剂,然后看着商嫣慢慢沉睡,他的脸上露出不易被人觉察的笑容。

    当警方问沈萧是怎样处理商嫣的尸体时,沈萧冷笑着指了指诊疗室背后的花园。那时,花园里的樱花正开得繁花似锦。警察挖开了后花园樱花树下的泥土,找到了已经腐烂的皮肤、肌肉纤维、内脏。有了这样的营养,难怪樱花可以开得如此绚烂。

    沈萧被带走后,警察又对后花园掘地三尺,找到了无数难以形容的肌肉组织,算不出到底有多少。但可以想象那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奇怪的是,警察竟在后花园里没找到一块死者的骨骼,哪怕是一截小指骨也没有找到。警察讯问沈萧时问到了这一点,沈萧要求范蒙到场他才会说出真相。

    当范蒙赶到警局时,沈萧才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我把所有的骨骼都用铁丝穿在一起,做成骨架,刷上一道清漆,然后扔进了老范的诊疗室里。"听罢此言,范蒙与提审的警察一起在讯问室里呕吐了。

    在清理了范蒙诊疗室里的骨架标本,警方查出了七具比较新鲜,死亡时间应该是一年内的骨架。根据沈萧的供认,警方终于了结了这一年来城市里的七起妇女失踪的无头公案。警方还根据DNA辨认出,那具被范蒙踢倒散落一地的骨架,正是属于商嫣的。但奇怪的是,当法医试图将那具骨架重新拼在一起时,却发现少了一块左腿的胫骨,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骨架的重组完成。

    更有意思的是,警方根据沈萧的指纹,竟查出他是邻省的在逃犯。两年前,他在邻省被控告猥亵尸体而畏罪潜逃。至于问及他为什么要敲掉死者的牙齿做成模型时,沈萧只是狞笑着说,他怕猥亵尸体时,被女人的牙齿把他的宝贝玩意弄伤。

    这件事结束后,范蒙的牙齿还是经常无缘无故地疼痛,他去大医院找同行帮忙检查了很多次,但都说查不到原因。直到有一天,他回忆起自己的植牙手术是沈萧做的,于是多了个心眼,下了个狠心敲下一颗牙齿拿在显微镜下仔细检查。他一看到结果后,就半蹲在地上呕吐起来。那不是钛合金做成的假牙,而是一颗货真价实的人体自然牙。至于这牙齿是沈萧从哪里弄来的,不用说也能猜得到。

    当天,范蒙就拿着榔头敲掉了自己满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6

    这个故事看上去到这里应该就完了,作为一个作家的我,也希望到此就结束了。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写恐怖小说的自由撰稿人,收入少少,偶尔也会帮某家稿费千字千元的全国性杂志写点煽情的纪实稿。当那家杂志听说我认识范蒙时,就托我去采访这起轰动全国的大案,写出一篇图文并茂的大案纪实来。

    但当我向范蒙提出采访要求的时候,他还没有从这次事件的惊悸里解脱出来,所以拒绝了我的采访。不过千字千元的诱惑的确令我心痒难搔,于是我偷偷跟在范蒙的身后,就如狗仔队一般。不过我发誓,我只是为了凑到那篇图文并茂的大案纪实里的图片。不过我除了随身携带了高像素的拍照手机外,还心怀叵测地拿了支录音笔。谁知道范蒙会不会突然答应我的采访要求呢?

    那天,我跟踪范蒙走进了一个灯光昏暗的酒吧,看到他和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相谈甚欢,没有了半点平时的阴郁。我猜想范蒙此刻的心情正好,于是准备上前再次向他约请采访。可当我走近的时候,却听到那个中年人拍着范蒙的肩膀说:"老范,这次多亏了你的神机妙算……"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料可爆,于是偷偷将录音笔拨开后,放在了附近足以收听到他们谈话的地方。一个小时后,他们分别离开,我也取回了录音笔。

    深夜,我独自一人呆在自己那阴冷潮湿的寓所里,在电脑前仔细聆听他们的对话,通过分析,我竟发现了另一件不为人知且匪夷所思的惊天阴谋。

    与范蒙一起在酒吧里谈话的中年男人,是商嫣的现任丈夫,建材老板杜南。杜南想与商嫣离婚,但商嫣却并不同意。这激怒了杜南,他甚至下了杀心。但他毕竟胆子小,见血的事还是做不出。如果能找到个办法,让别人帮他杀死商嫣且不会有后顾之忧,那就完美了。于是他找到了自己的好友范蒙。

    范蒙早就知道了沈萧的怪癖,甚至知道沈萧在牙医诊所里杀人、养花、猥亵尸体、做牙齿模型,但他一直隐忍不发。他知道,他的事业还得靠沈萧帮助,看在钱的分上,他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但是他最近发现诊所的账目出现了问题,大笔收入不知去向,他私下彻底查过后,才发现问题出在了沈萧的身上。他这才明白沈萧一直都在扮猪食老虎,是埋在自己身边最危险的炸弹。如果有办法让警察查出沈萧曾经在诊所里变态杀人的真相,而自己又不用出面的话,那无疑是最完美的。

    当范蒙与杜南见面后,两个完美的计划重合在了一起。沈萧对面容姣好身材火辣但牙型欠缺的美女有着特殊的兴趣,而商嫣恰好是这样的美女。于是杜南常常在家里遗留一些关于牙齿整形方面的报纸广告,又有意无意在商嫣面前说范式牙科是城市里最好的牙医诊所。

    果然,商嫣下了决心一个人来到了范蒙的诊所。当时范蒙躲到了自己的诊疗室里,就是为了给沈萧提供机会。当商嫣走进了沈萧的诊疗室,范蒙就知道他与杜南的完美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剩下的一半也实现了。

    我捏着录音笔,听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身体不禁战栗了起来。虽然我是个写恐怖小说的专业作家,但却没亲身体验到如此令人恐惧的真实事件。

    沈萧案的专案组组长恰好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结束了这起案件后,得到了一个奖赏,去负责某个女子歌唱比赛全国决赛的安保任务。我一直很喜欢这节目,特别欣赏比赛里一个来自西南有着天籁之声擅唱英文歌的某张姓歌手,我曾经三番五次地找那组长索要比赛门票,但都被他无情地拒绝了。

    不过现在我想。我的这支录音笔一定会为我要来一张歌唱比赛的门票吧。于是我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兴奋地拨通了组长的电话。

    7

    一周后,我在电视台演播厅里欣赏着张姓歌手的精彩演唱,她一唱完,全场就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女主持人娇滴滴地请求大家保持安静好让评委点评,大厅刚一安静,我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在电视导播的不满眼神下,我不好意思地走到厅外接这个电话。

    是组长给我打来的。当他拿到了我的录音笔后,本已解散的专案组又重新集合。他告诉我,最终范蒙与杜南还是被无罪释放了。

    范蒙是这么解释的,当他知道了沈萧案的全过程后,突然萌发了写一篇恐怖小说的念头,他看过很多不错的恐怖小说,他相信自己的恐怖小说处女作会比很多成名作家的更优秀。

    他在酒吧里与杜南的对话,正是他在虚拟案件的重演,关于最后他与杜南的阴谋,完全是他的虚构,他要为真实的案件加上一个虚构的不一般的希区柯克式的结局。

    范蒙甚至在家里的电脑里,已经写好了恐怖小说的第一稿,标题就叫《恐怖牙医馆》。警方调查后,发现没有更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范蒙与杜南有犯罪的嫌疑。

    而事实上,就算录音笔里的对话是真实的,警方也无法对范蒙与杜南定罪,因为他们的一切举动都没有越过法律的准则。

    我黯然地挂断电话,手机却又响了。看号码,竟是范蒙。

    他很嚣张地说:"老庄,有空来看看我的恐怖小说处女作,帮我提点意见。"

    我没好气地说:"你都不答应我的采访要求。"

    范蒙哈哈一笑,竟当即同意了我的要求。看在千字千元纪实稿的分上,我也答应了帮他看稿的要求。

    在挂断电话前,范蒙突然问我:"你知道警察在我的诊疗室里重组那副散落的骨架时,为什么会少一块胫骨吗?"

    我说了声不知道。

    范蒙阴恻恻地说:"我一直有个梦想,希望用206个人的不同骨骸拼成一个完美的骨架模型。商嫣的小腿胫骨实在是太漂亮了,现在我的完美模型已经完成了七根骨头了……"

    我大声惊呼,目瞪口呆。这时,范蒙又狞笑着说了一句话:

    "我刚才说的,是我那部《恐怖牙医馆》的一个希区柯克式的结局。本文内容,全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Chapter 2 半夏的故事

    所有离奇的事件,最终都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没有什么是科学解释不了的。

    1

    作为一个不算成功的悬疑小说作家,我常常陷入无文章可写的可悲境地。一打开文档,就会出现头昏脑涨的状态,实在是令人感到无比沮丧。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往往会寻求一下灵感,比如说,进行一次乡间的旅行。

    所以,我在一个炎热的夏日,来到了位于远郊的一座避暑农庄。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叫半夏的十九岁少女。

    避暑农庄坐落在一望无垠的麦田之中。那幢有着尖顶的黑色哥特式三层建筑物,就修建在绿油油的麦田正中,农庄外却不伦不类地修建了一个中式牌坊,看上去很是煞风景。

    第一次见到半夏的时候,她就坐在农庄大门牌坊的阴影里,衣着污秽,两眼无神直勾勾地望着我,手指紧紧抠进了湿润的泥土中。突然间,她的右手从泥土里拔了出来,在她的手指里,竟捉着一只肥硕的蚯蚓。她飞快地将蚯蚓塞进了两片薄薄的嘴唇中,使劲咀嚼起来。从她的牙缝中,流淌出了难以名状的白色浆汁,我顿时感觉胃里一阵阵翻涌,无比的恶心。

    专程接待我的农庄服务员小林对我说:"罗先生,这个姑娘那里有点不正常。"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我不置可否地"哦"的一声,提着皮箱穿过了牌坊。当我走过半夏身边的时候,她双目微闭,正陶醉在咀嚼蚯蚓美味的享受之中,这不禁让我再次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在前台安排住宿的时候,小林一边摇晃着指尖的钥匙串,一边对前台接待员说:"刚才,我看到半夏又在牌坊那里吃蚯蚓了。"

    接待员是个漂亮的女孩,她漠不关心地随口答道:"她一定以为自己吃的是手指吧?"

    "哈哈,吃什么,补什么。"小林一说完,就与接待员一起嗤嗤地低声笑了起来。

    "手指?"我诧异地问道。作为一个悬疑小说作家,我对任何奇怪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没想到小林与漂亮的接待员却同时陷入了沉默,前台附近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只听到头顶上的吊扇吱嘎作响,缓慢绵长地转动着。

    这座农庄是我第一次入住,客房的条件还算不错,冷气很足。我刚放下行李,就接到了秀娟打来的电话。秀娟就是那个漂亮的前台接待员。她通知我,午饭的时间到了。

    餐厅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住客,看来这座避暑农庄的生意并不好。很奇怪,农庄的餐厅竟然在黑色大楼的二楼。与其说这是一座餐厅,倒不如说像是一个久经年月的仓库。在这里,我第二次看到了半夏。

    半夏坐在餐厅最阴暗的角落里,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盘子。盘子里,是一堆红艳艳的胡萝卜,就像一根根染满了鲜血的手指。很快,半夏就注意到我正在窥视她。她埋下了头,脑袋都几乎跌进了那盘胡萝卜里。然后,她伸出了右手,抓起胡萝卜,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咬了起来,发嘎嘣嘎嘣的清脆声响。

    我不禁暗暗思忖,半夏一定是个害怕陌生人的女孩。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餐厅的某个角落里,突然发出了一声琴音:"当……"我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胖子站在黑暗的角落中,在他面前,有一台笨重的蒙满了灰尘的破旧钢琴。那声琴音,正是胖子饶有兴趣弹出的音符。

    琴音划过寂静的空气,就像一把铁制的汤匙划过搪瓷碗,令我感到一阵阵心惊肉跳。正当我皱起眉头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女孩的尖叫,是半夏在尖叫。

    半夏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从餐桌后跳了起来,赤红着一双眼睛,像那台钢琴冲了过去。她挥舞拳头砸向那个胖子,还不住用脚踢。她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虽然我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但我却看得出,她非常愤怒。

    直到小林和秀娟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他们身边,拉开了半夏,那个胖子都没搞清楚这里出现的是什么状况。

    小林和秀娟拖着半夏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出于关切,我凑了上去,向小林问道:"这姑娘怎么了?"

    小林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我的问题,半夏突然伸出了她的左手,飞快地向我的脸抓了过来。我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她的左手已经触碰到了我的面庞。我不禁暗叫了一声不好,她的手可以从泥土里捉出肥硕的蚯蚓,自然也能将我的脸抓出一道道血痕。我只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奇怪的是,疼痛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如期而至。我只感到一个柔软的,肉茬般的东西生硬拂过了我的面颊,很粗粝的感觉,却没有任何疼痛。

    我睁开眼,看到了一个光秃秃的手掌,那就是半夏的左手!她的左手,五根手指都不翼而飞了,就像一个小型的乒乓球拍一样!

    半夏很快就被拖走了。胖子还在不住埋怨,小林已经回到了餐厅,缩在吧台后一声不响地望着面前一张张桌子。吊扇吱吱嘎嘎地叫着,餐厅里的气氛很是沉闷。

    我走到了小林身前,问:"半夏的左手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袭击那个胖子?"

    小林长长吐出一口气,抬眼问我:"罗先生,您有烟吗?"

    我递了一根特醇三五给他,他掐去了过滤嘴,点上后狠狠吸了一口,语气缓慢地对我说:"半夏,其实以前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如果不是五年前的那件事,或许她现在已经是个很不错的钢琴手了。"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我大声问道。

    2

    五年前,这个地方还没有建成避暑农庄,但这幢哥特式的三层建筑物却一直挺立在此,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时候建造的。因为这幢楼的外墙是黑色的,所以附近的村民们都称之为"黑楼"。

    黑楼的主人是位老太太,姓顾。十年前,顾老太太从省城的音乐学院退休后,就买下了这幢麦田里的旧楼颐养天年。每天下午,她都坐在躺椅上看书。看书之余,她会在一扇落地窗前弹奏钢琴。琴声悠扬婉转,仿佛在讲述她一生的故事。

    每当顾老太太弹钢琴的时候,附近的小孩就会像被催了眠,入了魔障一般游走到黑楼外,如痴如醉地呆呆聆听那美妙悠扬的琴声。村民们都说,顾老太太的琴声被她倾注了魔力,要是小孩听太久的话,他们的魂魄就会被漂浮在琴声中的恶魔摄走,变成一具具行尸走肉。

    这无稽的流言像是长了脚一样,很快就传遍了附近的所有村庄。愤怒的村民曾经想冲进黑楼,用武力驱赶走顾老太太。但是黑楼的铁门非常坚固,村民根本无法攻入,于是他们只好将自己的孩子关在家中,不准他们在下午顾老太太弹钢琴的时候外出。

    为了辟邪,村民们还在风水阴阳先生的指点下,在黑楼外竖起了一座中式的牌坊,据说这样就可以形成一道结界,将恶魔囚困在黑楼之中,无法潜到村庄中摄走小孩的魂魄。

    对于那些谣言,顾老太太只是置之一笑,从来没有在意过。她每天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落地窗前弹奏钢琴,当琴音响起的时候,她就会陶醉在自己用音符建立起来的虚幻世界中。可是,连续几天,只要她弹累了,抬起头来,视线穿越落地窗的玻璃,落到窗外的麦田时,就会诧异地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站在麦田边,微闭着双眼,随着琴音摇头晃脑。

    顾老太太还发现,只要琴音响起的时候,小女孩就会平举起手臂,她的手指随着音符的改变而抖动着,仿佛正弹奏着一台看不见的钢琴一般。每天,小女孩都会来到黑楼旁,跟随顾老太太的琴音而沉醉。有一天,正当顾老太太弹琴的时候,忽然窗外闪过一道无声的闪电,接着倾盆的暴雨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顾老太太向窗外望去,看到小女孩依然站在麦田边,对暴雨竟然恍然不觉。

    老太太觉得心中有些隐隐的疼痛,她的手指停止了弹奏。琴音戛然而止,而那小女孩也仿佛从梦境中醒来,对这突如而来的暴雨竟显得茫然不知所措,呆立在雨幕中,愣愣地望着落地窗后的顾老太太。

    叹了一口气后,顾老太太下楼打开了铁门。

    这个小女孩就是半夏。她是个孤女,父母据说是被几个强盗撞开了木门后,强盗当着她的面杀死了他们,然后将家中的财物洗劫一空。半夏一直靠村民们接济才活到现在这么大,所以当她来到黑楼的时候,也没有人来阻止她。

    走进黑楼后,一个新奇的世界蓦地出现在半夏面前,如同黑夜里的一道光亮。在黑楼的二楼,她一看到落地窗前的钢琴,就兴奋地扑了过去,两只修长的手指不停在琴键上弹拨。钢琴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半夏却嗤嗤地笑了起来。

    顾老太太捉住了半夏的左手,在眼前仔细端详那修长的手指。良久,她问:"小姑娘,你想学习弹钢琴吗?"半夏使劲地点头,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牙医馆诡秘事件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牙医馆诡秘事件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lgybfq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