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待明年四月天

作者: 纸间有烟火 | 来源:发表于2018-02-03 09:19 被阅读11次

    无意中看到一篇阅读理解,是汪曾祺写的《夏天》,文中说:“栀子花粗粗大大,色白,近蒂处微绿,极香,香气简直有点叫人受不了,我的家乡人说是:‘碰鼻子香。’ ” 单这样看,他应该不喜欢这种花。

    这简直就是断章取义。

    因为后面他还写了:“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 从这里看,汪曾祺对栀子花未必讨厌,反而似有几分欣赏。

    我从前未觉得栀子有这样匪气的洒脱;也未因它不“香远益清”,而觉得品格低下——恰恰相反,它美而香,一直是我心里最完美的花。

    我喜欢栀子。

    它质地柔润,花白叶绿,颜色纯正,清丽无比,最重要的是,我太喜欢它的香味了,浓到醉人,又不像桂花那么甜腻,菊花那样呛人,或腊梅那样飘忽。

    可是,几乎每年我买回来的盆花,都迅速枯黄掉蕾,由花木一瞬间堕落成绿叶植物。从市场到我家,短短几百米的直线距离,简直堪比“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让我心情十分沉重。

    家里这一盆,去年也如这般。

    有了心理准备,看它照例枯黄落蕾之后,我就全当它是绿叶盆景,偶尔,很嫌弃地浇浇水,冬天也对它爱理不理。春天到了,肥美的栀子已满大街在叫卖时,它也一副纹丝不动的样子,我几乎疑心它早就死了,只是怕我将它连盆抛弃,死相不敢明显而已。我死马当活马医地给它剪去一半枝叶,四月,它居然长了新叶,实力证明了自己一息尚存。

    栀子的新叶刚刚萌出时,鼓鼓尖尖的,看上去很像花苞,我失望了几次后,不再对它开花抱任何希望了。

    只对刚买回的新宠栀子尽心尽力,时时查看,日日祷告,按照我自以为的它的需求,浇水、施肥、给光、搬来挪去。甚至还差点相信了网上的谣言,打算唱歌跳舞以侍,据说可使它心情愉快,更乐意开花——顺便给半死的旧爱浇点水,一直就任它在阳台的大太阳下自生自灭。

    没想到,四、五月里的一天,那盆近死栀子居然开花了!看样子已经开了两三天,也许我眼神不济,也许是开花的方向有所遮挡。虽只有可怜的两三朵,还无力一鼓作气,仅是断续开放,但确实是意外之喜啊!

    近日积雪不化,外面寒风料峭,阳台上的栀子花依然不动声色如故,我却不由想入非非:它们来到我这里,经冬历春,风吹日晒,是否如今已顽强得脱胎换骨了?是否它们也将继续挨过今年的漫漫长冬,来年开出更多更香的花来?

    看到汪曾祺笔下的栀子花,也为着这一点奢望念想,对明年的人间四月天,我实在是充满了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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