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回了趟老家。距离上一次回去已经近两年。这两年结婚生娃,外公外婆接连去世。时间过得飞快。当我回想起以前假期里回去总要去几趟外公外婆家,听他们唠叨,听他们说些琐碎的事情。那天,站在舅舅新建的两层小楼楼下,怎么也迈不出脚步爬上去。小时候我总在那里玩,在池塘边钓青蛙,在菜园里找黄瓜,西红柿吃。可如今,新建的房子占了大半个鱼塘,菜园子也不是当年模样。我站在那里有一刹那的恍惚。弟弟在一旁唤我,女儿也不时拍打着我的肩膀示意要走。转身看见外公外婆去世前几年居住的几间房子里有个身影出来,弟弟说是租客。说不出的心里有一股怒火。我还清晰的记得上一次和老公回来要在这边举行婚礼,来探望外公外婆的时候,外婆病着也要下地这里扫两笤帚,那里也要收拾整齐,谁也劝不听。外公的一条腿肿着,躺在床上……一个不认识的人凭什么要住他们住过的房子?! 可当我出来之后突然间就释然了。那是舅舅家,外公外婆去了,当然是舅舅说了算。人家都没不自在,我又是谁,又有什么资格。
那一刻,我多想告诉女儿,这里曾是妈妈小时候玩的地方。别人眼里普通的菜园果园,于妈妈而言,是乐园。可女儿还太小,她怎么听得懂。
大姨夫也在病床上躺着,旧病复发,这两年也是到处去医院,看了也不能根治,时好时坏。疼的时候就只能干躺着。我抱着女儿,她眼睛眨巴着,还是怕生。看见柜子上挂着的小灯笼就一个劲的伸出手想去拿下来。姨夫见状让我解一个下来给孩子玩。小时候,我们一帮小孩子都怕他,唯独我才不害怕他故意黑着脸的吓唬。
傍晚回家的路上路过河边,现在已经修建的很好了,当初的河堤摇身一变成了滨河花园,延伸至二十里外,旁边的农田也已经被开发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母亲说这一片已经全被开发了,房价被炒到6000块一平,关键是一开盘就被抢光。真是诧异,一个连十八线都算不上的小县城的房价能到涨到这种程度。零几年我上学那会儿,四万块一套六七十平的房子,没人买。
时间一晃,三十岁的我也渐感疲惫,但不敢停歇。有句话说,如果父母依然辛苦,那我们长大又有什么用?
是的,当父亲决定要翻修房子需要两百万的时候,我真得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十几年的学校生涯,换来的不过是温饱。拿着研究生的文凭也只是艰难度日。记得前两天网上有个视频,说某地的教师疫情期间兼职外卖小哥。喷子一堆。其实,我也想说,那个时候我也想出去兼职。每个月房贷车贷孩子的奶粉纸尿裤……我也已经要开始刷信用卡了。
好不容易等到开学了,觉得就有工资了,紧巴虽是紧巴,但不至于刷信用卡了。但现实又给你当头一棒。假期期间发了一部分工资。教龄8年,一级职称的我,一个月3100多的工资每个月正常发,剩余的一千多块1-4月份停发。前两天补了,按每月六百多补。工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少了五百多。班主任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每天各种上报的表格,各种需要解决的学生矛盾,家长问题。假期里上完网课九点,十点多还能接到家长的电话说自己家的孩子被勒索钱……那一刻,我真得想扔掉手机,但想想,自己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告诉家长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
社会对于教师的误解太深,都无从辩白。偶有训诫不当,就要被谈话,被通报,被停职,被开除……我们现在不敢动学生,也不敢说学生(因为怕学生留个纸条就一跃而下),遇事只能请家长。
家长在电话那头说,我还有事,等有空再去。家长在办公室说,原来就是作业没写,我以为有什么事呢……
越来越小心翼翼,越来越没有胆量,也越来越厌恶这样的氛围环境。
有老师说,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些学生的家长,就是当年我们教书时遇到的那批调皮捣蛋的学生,他们能不跟你对着干?当年的仇可不得现在报吗……
我们也就只能如此打趣,聊以慰藉越来越坏的教育氛围。
每每一想起这些事,就觉得周身无力,抬眼望去,世界这么美好,我怎么就活成了这副模样。总说学生学过的知识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学了十几年,也正经的师范专业,到头来真是活得没有初中文凭的同学潇洒。这难道不是可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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