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养一只猫,一只狗,我养了一条鱼。
它没有名字,应该也没有什么梦想,它就是我养的一条鱼,再无特别。
为什么我要写它呢,因为好几次我觉得它快不行了时,又意外地活跃了起来。我想,在它有生之年,留下一份记录,证明它存在过。
所谓的记录,其实就是我们共处的时光。
起初,我并不是只有它一条,它是在十几条的鱼群里挣扎着活了下来,当身边一条条翻着肚皮渐渐不再跟它追逐时,我不知道它在想什么,或者它根本不会想什么。
我只看中它们团簇,追逐时的热闹,却没有给到它们足够的空间自由呼吸。当唯一的同伴在一次换水中,跃入下水道,离它而去时,我才知道,它的孤独,由我一手造成。
它不知道要跟我计较,只是我有点愧疚。
愧疚之余我把它移到一只红色塑料桶里,装了大半桶的水,然后放了一株睡莲的根茎,春末开始长出绿芽,夏天长出莲叶只是不开花 ,这样那里就是它的宫殿了,它潜入水底,尾鳍的余影匆匆。
夜晚关了灯,无论酷暑寒冬,我能听见它吐泡泡的声音,这渐渐变成一种陪伴的安心。
我不知道怎么正确养一条鱼,我的概念里就是安置一个空间,再注入些水。
别人说鱼不能多喂,容易撑死,而我时不时地忍不住喂。起初,过一会儿它才会浮上来,后来鱼食还未抖出,它闻着味儿就探出来了。有人会无聊到观摩一条鱼拉便便么?我偶尔真的会呆呆地看着。
一年后,我们搬了一次家,我记得那天下着雨,我抱着鱼缸坐在出租车上,小心翼翼。我住进新的小区,它住进了透明的鱼缸,世界变得新奇起来,它时常会被周围的动静吓到,或者自己吓自己,活脱地游来游去,小小的鱼缸,也好似大大的世界。它被我困在狭小的空间里,它以为那就是全世界。
有一次小长假回来,鱼缸里的水浑浑的,底部沉积着之前没有清理的便便,它沉在下面,一动不动,喂食也不上来。我用手去拨弄它,它也不惊逃,它可能不行了吧。我换了一缸干净的水,它还是毫无生气。
我忽地紧张忧心起来,我甚至播音乐给它听,每次我听歌时,它都十分畅快。我古怪的想法也没能奏效。忧心归忧心,我只能放任,自顾自睡了,毕竟不像猫,不像狗,我们没有那么多亲昵的互动,要是它不行了就不行了吧。
我对它亲切又冷漠。
第二天,第一念头还是会想到去看一眼,哈,它好像又变淘气了,我笑着摇摇晃晃下了楼,它还真是命大呢。
而现在,我又在另一个地方,一年大半了,它也还在,只是周身的颜色变淡了,还是一条变色的鱼。记得再次搬家,也是下雨天,最后一趟也是抱着鱼缸,我在那个小屋里坐了很久,那无比留恋的心情写成长长的文字停留在那一日的便签上。在那里的半年时光,是我无比珍视的岁月,而它是无声的见证。
后来,我对它最多的体贴就是换上太阳晒过的水,这样的照顾简单顺手。
很少有人会跟鱼做朋友吧,长长的路上我想我们是朋友。
电影《刺猬的优雅》里有一条鱼,我的跟它好像。只是我不会像电影里的女孩那样,想要给它投一颗安定,再冲入马桶,卷入下水道,结束它,解脱它。
它跟人一样,它的一生不是割裂的,鱼缸虽小,但也是与周围一切构筑在一起的。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与不乐?作为朋友,我愿意让它参与我的世界。
如若有一天,我没办法带着它一起继续流浪,我会让它跃进河流,经历另一番野蛮生长,即便意外闯入了下水道,我也希望它有穿透黑暗与浑浊的力量,奔向属于它的金色梦乡。
……
如果不幸才算故事的话,那么后来确实不幸。
2018.5.5 yú 卒。曾经两年多的无声陪伴就此终止 ,感觉时间在游走,很多在遗失。一点一点,你无能为力。看着它昨天还活泼,今天却奄奄一息,什么也帮不上,直至一动不动。那一刻突然一种落寞袭上心头,不会再有一模一样的另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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