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鹦鹉

楼高十五层，我家在二楼，光照不足，好在阳台大，玻璃窗上下一通到头，算是养鸟的好地方。

前年年关，家里添了新丁——一对绿衣褐顶的鹦鹉。

牡丹鹦鹉又名“爱情鸟”，来源于希腊语，据说他们会与伴侣形影不离，相依相偎，年关诸事皆关喜庆，这对鸟儿来我家，有文化渊源。

不过它们的举止让人不满。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中华故事里也很有“乌鸦反哺”“羔羊跪乳”等母慈子孝的典型动物，我家这对却充当反面教材，终日沉溺于你侬我侬，把养育后代的事早抛到云外去了。

我打扫阳台，在笼子外面发现枚晶莹圆润的鸟蛋。笼子上并非没挂专门的孵化箱，箱子里也并非没铺好暖和和的锯末为人父母，怎么忍心让亲生子女无辜折损于蛋中？时隔不久又捡到一枚，此系意外，我姑且这么想，把蛋放回孵化箱，小心翼翼。鸟儿不领情啊，依旧率着性子天天高歌啊，倒挂啊，没有丝毫老老实实塞门孵化的迹象，过几天打开笼子，蛋已碎矣！

网上关于牡丹鹦鹉的资料大部分符合实情，比如说它们有人类五岁孩童的智商。有段时间家里总能听到怪声，每每在初起的朝阳或斜阳的残照里翻书，耳听得阳台上有声，“咚咚——咚，咚——咚——咚”，人往阳台走，声音沉寂了，又一会，“咚咚——咚，咚——咚——咚”，怎么回事？邻居捣蒜的多？

阳台上几盆好好生长的多肉植物变了：叶子折了、叶子残了、叶子没了。我围着鸟笼转，好不容易发现两个洞，在孵化箱底下，太隐蔽了。它们怎么挖的？多久挖就？一鸟一洞，洞不大不小，正好容两只鸟儿来去自如，这二位，趁主人不在家出笼畅玩，主人开门前回去装乖，可不是四五岁孩童的智商嘛。

诸如此类的事还不少。水槽没水了，当当当敲槽要水；笼门不用铁丝拧住，打开笼门出逃，晚上回窝睡觉；朝笼子外方便……工作之余，我每天要打扫卫生两次，扫地、拖地、扔垃圾，拖把弄不干净的地方，带手套，用餐巾纸擦，真麻烦。

宠物鹦鹉几乎丧失了野外生存能力，不能放生，麻烦归麻烦，活儿还是要干。再说我这生来偏于内向的性格，逗逗家里的小动物更觉无忧无虑，更能释放出自自然然的情绪。干家务，无非是伸伸胳膊弯弯腰，非但能拉伸筋骨，还能满足人和鸟的天性，顺天道而为，何苦之有。

绿纱橱外，雨来了，雨息了，桃花杏花梨花满园子的花开了又谢了；绿纱橱内，鸟儿相对而啼：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