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课堂没多久我就按照医生的建议又去省会医院再做检查,这次陪我的是姐姐,我对与姐姐儿时共同发生的事情记忆不多,但这件事永生难忘,她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亲情存在,一路上跟着姐姐身后,在我的印象中她第一次成为大人,眼前的人还是那个和我争抢电视的人吗?即使没怎么出过远门我也一点不怕,紧紧的跟着就有安全感,最终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宾馆,那小小的房间昏暗的灯光,好在便宜三十元一晚。
第二天一早要去排队,那晚我睡得很不好,她应该也睡的不踏实,四点闹钟一响我们就准时的去医院,清晨的黎明,仅有路灯下嘴里呼出的哈气能带来一丝温暖,寒冷的凌晨让人不自觉的缩成一团,我紧紧的跟着面前那个因为缩手缩脚更显娇小的身躯,那个瞬间眼前的人给我带来了亲情的温暖,这份温暖我永生难忘,想来她比我才早来世间四年而已,怎会如此强大,可能她也并不比我成熟多少。
即使四点刚过就赶到挂号窗口,没想还是排在后面,医院的“生意”永远那样火爆,而且经久不衰,那一张张笑脸让我对人生产生了怀疑,这里不是医院吗?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是笑着过来看病的,甚至还有心情与周围的人攀谈,我没有这个心情,姐姐也没有,但她在队列中还是在做着这样的事儿,她希望能得到些关于就诊任何有用的信息,我则像个低能儿一样蹲在队列的一旁,现在伏在电脑前的我去回忆,当时的自己多么无能,又聋,又哑,又傻...居然还时常心中自命清高。
这次经历我知道多说多问是有好处的,通过姐姐的问询大概了解了看病流程,所有事情都是她帮我去做的,那时我已经不仅仅是内向而已,我害怕,害怕周围陌生的环境,害怕周围陌生的人,怕他们会伤害我,伤害到我那易碎的“玻璃心”,到了大城市我更显自卑,连话都不敢讲。
预约前台那对人爱搭不理的护士我至今记得她,犹豫了那么久才鼓起勇气上前问个问题,被她一句自己不会看啊吓回了原地,我要看哪里?与拿来前台有个关于流程的图表。我想可能只有医院才敢对消费者有这样的态度吧,毕竟我的命被人家攥在手里,我是来买自己命的,但病人的心理某些医护人员的真的了解吗?还是麻木了呢?
通过姐姐的问询我顺利的看了医生,专家号,很贵,没讲什么东西先让我去做一堆检查,又告诉我她明天不在,明天要再去挂别的号看结果。
姐姐知道我语言表达能力欠缺,看病时心急的她想要帮我描述身体症状,但一生不让姐姐说话,非要我自己去说,而那时的我根本表达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情况,姐姐讲的要比我对的多,那个专家很严肃我很怕。
结果出来是个好消息,身体并没有什么毛病,最后下了个结论‘植物性神经衰弱’‘原发性高血压’说是遗传,我就这么将信将疑的当真了,确定身体没大毛病家里人总算是放下心,但最难过的却是自己,没问题?但是自己这副萎靡的样子,那不就是无药可救了吗?可能只有我是希望检查出来一些问题,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好起来。
这家医院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了阴影,但我仍一直对医生这个职业充满敬畏,后来我大学读在这座城市,即使那是当地最有名的三甲医院,我却再也没有去过,其他医院我还是见到不少真正的医者,我没有责怪别人,只怪当时自己的状态太过脆弱,甚至别人的关心都会伤到我。
终于过上了正常的生活,痛苦充实而又有方向,每天萎靡在方寸之中,那样的与众不同。我不算受伤的雄狮,不过是一只刚吃过药的老鼠在静静的等着死亡,明明昨天还因为自己偷吃了玉米沉浸在幸福之中,我做错了什么?吃粮食是我的错吗?为了吃饭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若是我有双手结局可能就不是这样,若我换副身体结局可能不是这样...
中午去医院“烤鼻子”,那时候每天流鼻血,只得每天中午把那个管状的东西插在鼻腔,每个半小时,倒不难受,却委实浪费时间,牺牲掉了最宝贵的午睡时间,不过真的有效果,后来流鼻血的情况发生的少了。想来那时候的自己虽然没有今天成熟但却比现在坚强,只是因为还有个未知的方向,我知道周围的人都在做什么,知道自己要像他们一样假装生活,生活应该那样去过。
就这样我开始了高三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生活,为的就是给这多年的坚持一个答复,甚至结果都已不再重要。
实病看过后家里人就把心沉了下来,至少我没有罹患不治之症,坏消息是我并没有因此而日益康复,一如既往的颓废,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家里就开始帮我去寻找些土办法,甚至找到附近的奇人异士,为了我母亲可真是煞费苦心。
我的家庭是个根深蒂固的无神论者,只信勤劳的双手和稳定的社会,相信努力就能把日子过好,这是我母亲一直恪守的人生信条,虽然今日仍未大富大贵,但日子确实是靠她不断的折腾才带我和姐姐走出那个山坳,对姐姐来说肯定是幸运,我呢?应该也算是幸运,不然现在的自己可能活的充实却不会去思考人生。
“听你二娘讲...某某村有个...某某人会看病,她原来得过一场大病,命悬一线,最后抢救了回来,之后就会看病了,你二娘她家有什么事都找她,看的很准,你要不要试试?”母亲知道我的性格,受教育程度比她高上几年,自小在学校的正规教育下自然反感且不相信这些没有科学道理的怪力乱神。
“我不去,不是说了神经衰弱吗?你说的那一听就是骗人的。”我的话中夹杂着虚伪的成分,因为看到了希望谁不想要去试一试,但对这方面的“鄙夷”深深埋在心里,我又开始装起了“清高”,心想受教育的人怎能相信这样的迷信说法。
母亲见我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好继续相劝,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注定独立,就像母亲也看不透我的内心一样,她怎会知道我内心多希望她再坚持坚持,甚至希望她因为我不去看病而生气,这样我就只能“被强迫”的去了,因为我不能在这件事做个不孝子。可结果没有,母亲没有生气,她和我一样不相信,只相信科学,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从小就接受她这样的教育,最终我只能垂头丧气的再回到学校。
后来与母亲的聊天中了解到,她若是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绝不会去看所谓的“虚病”,她自小受到的教育更排斥这样的事儿,但为什么说母爱伟大,她为了我可以做出让步,我的状态越来越糟,这样下去考学且不说,身体也废了,她故事重提我扭扭捏捏的借坡下驴。
每次去医院即使还没看,我都会有种病已好了大半的感觉,来这里也一样,即使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但却又一次次的对下次抱着希望,认为只要在这条路上摸索就总有解放的一天。
我不想要称呼她为“神婆”,这个称呼总感觉带些讽刺,电视剧上表演的也太过夸张,她住着普通人的房子过着平凡的生活,我到的时候她正在炕上带孙子玩,她为我看过病,我称呼她一声姨。她与常人没有区别,甚至还挺好讲话的,但即使不说她也明白我们的来意,浅聊家常后话语便在她的引领下走向了正题,牵扯到了我的身上。
我不是王婆卖瓜自夸,她说我是个好孩子,百里挑一的好孩子,我也不能否认,在她的口中说是我家的“保家仙”在我身上,听她的意思这是莫大的荣耀,它是庇护我的存在,但我也不知道为何被保护成了这个样子,内心第一想法就是为什么要保护我,怎么不去保护别人,我不能拒绝吗?我不需要它的保护。
那姨说着话就开始“通灵”,满口“胡言乱语”,说些“外星话”,当下一刻我可没有觉得有任何的好笑,那种场面任谁都笑不出口,单说出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就很难,仔细去听发现好像却并不是在乱说,她在和我家所谓的“保家仙”沟通,画面并不恐怖,只是用一种我们常人无法理解的语言沟通,其余和常人自言自语无太大差别。
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曾见过两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这毋庸置疑,这个记忆很早就刻在脑海中,小的时候我曾去过一趟红石,据说那里的山上曾经打过仗,还留下过不少抗日的英雄事迹,现在变成抗日根据地被保护起来了,红石回来后我就变得很蔫,无精打采,奶奶用土办法拿勺子边敲门框边呼唤我的名字,我忘了是怎么好的了,但我清晰的记得那个晚上,我和一位仙风道骨的白袍老者一直向山顶走去,还不时的回头望去,可能是听到了奶奶的呼唤。
还有一次就没有这般玄幻了,姐姐、我、母亲三人坐在土房子的小炕上聊天,这当中主要是她们两个在聊,我不过就是在那里愣神儿,眼前一个灰袍老者缓缓走过,我们那儿说是未满十二周岁的孩子能看到些成人见不到的世界,那段时间我疯狂的想长大,母亲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我却切实看到他向梨树走了过去。
这两件事我如今不敢确定真实发生过还是小时候为博大家眼球而编出来的谎言,时间越久我越怀疑。
那姨说我看到的灰衣老者就是“保家仙”,我不敢苟同,在我的印象中那个老者慈眉善目的,不像这以作弄人为乐的“仙”这般邪恶。
她与我身上的那位“保家仙”商量,商量先“放过”我一段时间,那姨说“保家仙”希望我能像她一样为世人排忧解难,正当年少的我怎会想去做这种事,当场否决,所以才出现了商量的局面,再就没什么精彩的剧情了,她不收钱但母亲出于感谢走时还是留下两百聊表感谢。
解释下当时自己为何对那姨抱有希望;姐姐在家曾经有一段时间情绪特别低落,每天只知睡觉和掩面哭泣,母亲曾把她请到过家中,顺便看看家里的风水是否有问题,她来了后什么也没讲,姐姐就好了,姐姐和她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但在我身上并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不过好在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现过放弃生命的念头,就这样继续坚持,即使自知可能高考的结果不会理想但我还是抱着希望,我对所有事都永远保留不切实际天真的幻望。
这世间即使有人真的能了解你的处境却也不会过分在意,每次成绩出来后都是那几个固定的人互相“炫耀”,我讨厌这样的氛围,因为只有我的成绩在不断下滑,他们的状态才是正确的。
我曾经站在拖拉机后斗中问母亲:妈,你说为啥就我这样啊?他们为什么不用经历那么多的痛苦。
如果说那个姨曾带给过我希望,那母亲的话就为我带来了勇气,敢于向命运挑战的勇气,她说:那是因为你野心太大,什么都想做好,老天知道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所以为你制造些困难让你慢些走。
原来是这样,那也就是说老天都有些忌惮我喽,虽然知道只是劝人的好听话,但我却深信不疑,老天怕我超出它的控制范围,所以我释然了,原来我是被特殊照顾的那位,其实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被...
终于迎来了自己人生第一个重要的转折点,高考虽有些小缺憾但也不算发挥失常,过去我可能还会虚伪的用些借口掩饰,但今天我不会了,因为超常发挥是我,失常发挥也是我,所以都是正常发挥罢了,成绩出来前母亲就一直担忧,当时我并不了解,原来她让那姨帮忙看了一下,说是考的不会太好,比起自己心中塞满失落,她更怕我有别的想法,成绩出来后我也不知那姨算的准或是不准,普通本科还是能上的,虽然与以往相比名次继续下滑,但这结果对我来说应该算是不错吧,毕竟没有更坏的状况发生,对他们来说也应该算是好消息。
感觉自己的人生欠缺选择的余地,就像想要逃避生活一样,我也在不断的逃避着选择,人生第一次自己可以决定的权力我交了出去,我以自己不懂为由将选择学校和专业的权力交给了家人,家里唯一的大学生姐姐。当时若没人为我选择那我将会十分痛苦绝望,最终在家人的安排下顺利接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第一次逃避选择,给自己的借口是没有经验,我认为除了因为懒惰这个原因其它的皆情有可原。
寒窗苦读后迎来了最长的假期,母亲希望我能好好利用,调整自己,以一个全新的状态迎接崭新的生活,斥巨资为我买了把吉他,又斥巨资送我去学习,最终没能坚持下来一方面因家离学习的琴行太远,一方面因学费太高,最主要的还是自己缺少音乐天赋和那份热爱,所有的失败都绝不是单一方面造成的,一次失败代表了多方面的失败,成功亦然。
我相信世上所有人都有天赋,但最可怕的就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去发现,一个自小没有见过篮球的人,不惑之年接触到了这项运动并深深的爱上了它,再靠打篮球谋生的可能性还高吗?答案毋庸置疑,但以此为一生的爱好确是一件幸福的事。我感谢自己的母亲,她虽然没有将我送去正确的路上,却实实在在的让我看到了路,虽然我并不知道应该走哪个方向,但还来得及多尝试,若是错了退回来便是,再走另一个方向,总有一个方向会让你选择坚持走下去,这就生命的意义,认为这世间值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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