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生命中的第一份书信,是在一个寻常的初三午后,门卫托别班同学转交而至,那因写错区号而被邮递员图涂改过的笔痕让这信显得一波三折,也燃起了我的好奇。细读之下,原来是一位想和我交流文学的朋友,尔后我们就从陌生人变成了笔友。
我们会互相寄信,她那儿的邮票很漂亮,有时是卫星图,有时是博物馆图,不像我这的邮局总是给我一成不变的孔雀图;她的信纸有图案,我则习惯弄张A4纸:信纸上的字凡是涂改的、划掉的、端正的、稚嫩的,记录着写字时的心情。值得玩味的是,在要了联系方式互加QQ之后,却止步于点赞之交,于是我有次心痒痒,对她说我给你寄了封信,记得查收。她说,嗯,便没有再说什么。也许互相都觉得,笔和键盘是不同的,显示屏和纸也是有差异的,只有书写才是最好的交流吧。这样的时光,真好。
怎么说呢,以上在如今看来显得文青范,但我觉得不然。写信是一种古老的方式,它不青却苍,有着式微却倔强的生命力。现在的时代,谁离得开互联网,但一切都很匆忙,信息以图片或视频的形式被飞快传播,写字、买邮票、寄信、盼信成了一件考验耐心的事,旧日的好时光那么令人怀念。
你还有耐心看日出吗?我问自己。想起福楼拜来,他说:“我拼命工作,天天洗澡,不接待来访,不看报纸,按时看日出(像现在这样),我工作到深夜,窗户敞开,不穿外衣,在寂静的书房里……”拼命工作的他却保持着按时看日出的习惯,这让我感动也沉默,显然如今的我做不到——实习或辅修,学业又托福,我贪恋睡眠不念日出,更遑论耐心地看太阳从云层露出,直至晨羲载曜。
但此刻的时光,我仍旧幸福着,幸福之一是晚上实习结束赶去上“外国文学史”,谈及浪漫主义,田老师用俄语给我们念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幸福之二是“文学写作”陈老师的讲课,或放电影,或讲剧本,也会追忆曾经三教满壁的爬山虎;还有,还有......
但最幸福的还是旧日时光,有信,有温暖。
那时徐老师教我写诗填词,上黑板分析我的诗作;侯妈会从我的作文里看到我的情绪,然后和我谈心,或者写段长长的评语;我也会和朋友散步在操场,默默不语,鸟雀前树后树,白云千里万里.....
虽说每个年龄阶段都各有其好,但那时可真是好时光啊!有诗有梦,哪像如今开始谋划起生活的出路。于是写了首打油诗聊以自慰:“青青河畔草,嘻嘻少年郎,少年不知老,旧日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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