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年少时的自己在做些什么呢？清音自问。那整段的中学时光，不论她以何种面目，何种姿态回首，那段时光都以片片零落，支离破碎的样子重回脑海。幸好往事可以剥离彼此，否则她真的不知怎样面对如此沉重的情绪压境。

争吵声不断的日子。

母亲质问父亲的声音就像是生活背景般存在。“你到底有什么用处？家务事做不好，钱也赚不来一点！”

那时母亲是国企职工，父亲只是小工厂的工人。

午后时光，光线正好。清音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小憩。天气预报说下午会有雷阵雨。

她起身，抬头看看天色。然后穿过客厅，从门背后角落里拿出雨伞，开门，把鞋摆在门口，弯腰穿上鞋，最后顺手把门带上。

锁门。

她走出小区时，太阳正巧被云层遮挡，仿佛印证天气预报的准确性，有了点风雨欲来的前兆。

招手叫了辆出租车。

“你好去哪里？”

“龙西墓园。”

一路飞驰。半路上雷声轰隆，闪电劈开天幕，起初雨点滴滴砸落，后来倾盆而下。一路无言。

撑着伞往墓园里走。地上泥泞，鞋跟总是微微陷入泥里，抬脚时须使力。

祭日里，大雨朦胧了世界，亦模糊了视线。

眼前墓碑上的照片，母亲的笑颜显得不那么真实。墓碑上的雨水，像是从天堂流下的眼泪。

清音想要轻轻叫唤照片中的人，无奈一个字如鲠在喉。

感情不是悲痛的，不是愤怒的。清音的面无表情甚至有一丝冷眼旁观的意味。可当她想到，世界上竟然有一种人生荒诞无稽，可悲可叹，竟然有如此痴妄的坚持，她总被命运给人带来的无力感所击败。

她怎么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