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月初一,照例,如果我不回山东过年的话去给一对老夫妇拜年。
这对老夫妇,女人王老师是我的旧同事,一直把我当女儿来看,对外一直称我是她的“过房女儿”(上海话,干女儿的意思)。男人丁伯伯已有八十二岁,以前是工人,退休多年,是个沉默敦厚的老人。
每次去他们家,他们都很高兴,我感到温暖安宁。二十多年了,就这样一直交往着。
我和他们的缘分,自我怀孕开始。我职业是老师,当年怀孕时,孕吐并不严重,但站着上课会脸色煞白,冷汗淋漓,不及时坐下的话就会晕倒。学生们很紧张,就去叫别的老师,然后同事们七手八脚地把我送到卫生室。王老师是卫生老师,快言快语,为人热情,又很能干。当我被送到卫生室唯一的病床上时,她会用温开水冲了葡萄糖给我喂食,边耐心细致地和我说话,帮我擦汗。我大一那年母亲去世,再没有人给过我那种温情,至今想起依然安定温暖。
她和我是老乡,三岁就来到上海,我们又多了几分亲近。在我坐月子的时候,她与另外两个老师一起来看我。看见婆婆把一条鸡腿留出来留给她儿子晚上吃,就当面对她说:“伊没有妈,侬勿要欺负伊。”打动了处在产后绝望中的我。
之后我们还是同事,只是关系比其他人亲近些。直到后来,她退休,我换了工作,特别忙,没有时间接送女儿。她又承担了帮我接送女儿的任务。每天早上,我先把女儿送到她家,丁伯伯去给孩子去买早餐,看她吃好再送她去学校。下午三点半,两口子会轮流去校门口接。接到家之后,王老师给女儿准备饮料和点心,看她做作业,一直等我下班之后再接回家。
除了接送和看她做作业,王老师还教她做人。资本家出身的她,自小家教甚严。待人接物,自然也教了女儿不少。
女儿的学校所在的那条路上,那时候有几家发廊做着皮肉生意,发廊女穿着暴露。为了不对女儿产生影响,老两口会牵着女儿从小区里穿行,多走好些路,丁伯伯更是帮女儿背着书包。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即便是亲外祖父母,也不过如此吧?非亲非故,有几人能做到?
后来女儿上初中,我便在学校边上租了房子,女儿自己就可以走着去上学,才结束了由老两口接送的日子。但他们还是会送来亲手做的上海菜给我们吃。我也是每年春节、中秋节等节日去看望他们三四次。每天次去他们家,空气里都是欢乐的味道。
女儿渐渐大了,与这对天上掉下来的外祖父母还是很亲。今天我看望他们回来,女儿刚起床,问我:“为什么不叫我?我想去看他们呀。”感情是培养的,有付出才有回报。
而对于我,与其说我是去看望他们,不如说我去他们那里寻找温暖。作为沪飘的北方人,母亲早逝,父亲不在身边。每次去他们家,二老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流转,人就会喜悦起来。
女儿缠着我过几天带她再去一次,一定也是怀念这种温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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