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暗香

林靖背着南煜璃，一直向西走了五十多里，一直走到将近晌午，终于在一个山洞停了下来。

林靖把南煜璃放到地上，找了一些干草干柴，拢起了一堆火，撕开南煜璃伤口处的衣服。

那箭扎得极深，他整个右上臂都肿了起来，伤口周围呈现深红色，里边有很多淤血。

拔不拔。

不拔这条胳膊基本就要废了，拔了万一控制不住，自己身边又没有什么伤药，一旦失血过多，就是要命了。

林靖正纠结着，南煜璃迷迷糊糊竟睁开了眼睛，伸手去够自己的肩。

“你干什么，你别乱动。”林靖忙按住他的手。

南煜璃喉咙里呜咽了一声，道，“我这手实在是胀，要裂开一样，林兄，可否把箭簇拔出来。”

林靖心想拔你妹啊，万一拔出来没命了怎么办，可看他痛苦的样子，又想到这箭早晚都要取出来，而且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大夫，只好硬着头皮，蹲了下来。林靖撕了一块布给他咬着，把抢来的刀在火上烤红，用刀尖在伤口处切了一个十字。萧家的箭都有倒钩，硬拔是拔不出来的，只有切开，才能取出来。

南煜璃咬着牙一声不吭，可汗水顺着额头留下来，脸色惨白，林靖用力拔下箭头，忙用烧红的刀贴在伤口处，皮肉被烫的滋滋作响，很快就结了痂，万幸没有流太多血。

林靖长出一口气，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抬起头看南煜璃，只见他疼的晕了过去。

南煜璃醒来时，林靖正在把雪烧开，用破布蘸了，给他擦身上的血污。

“没想到林少帅还是很心细的，怪不得当年人称铁骨柔情。”南煜璃笑道。

见他还能贫嘴，林靖故意碰了他的伤口一下，疼的他一呲牙。林靖笑道，“没想到南公子如此结实，伤痛未愈，便有心情来看林某的笑话。”

话一出，林靖就后悔了，他南煜璃为何从一个弱不禁风的翩翩公子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他林家所赐吗。

见林靖不说话了，南煜璃道，“当年的事，莫提了，还是先看看如今，以后，该怎么过活。”他艰难的翻过身，看着林靖的眼，“要治你我与死地的，是什么人。”

林靖看着地上的箭头，道，“萧家人。”

南煜璃笑道，“看来萧相国对你我还是不放心啊，要斩草除根。你是如何带我冲出来的？”

林靖道，“不是我，萧家府兵遭遇了伏击，他们撤退了，我才带你跑出来。不过，我实在是不通医术，用了些战场上应急的浑办法，你这胳膊，还是要找郎中看一看。”

“这倒无所谓，以萧云觐的性子，肯定还会再派人来，你我这回可真是亡命天涯了。”南煜璃问，“话说，你我两家都再无根基，是何人肯为我们解围。”

“不知道，他们用的是梅花箭，我也不知是什么人。”林靖往火里填了把柴说道。

“哦?”南煜璃疑惑地看着林靖，用左手在土地上画出一个形状，问“可是这样的梅花箭?”

林靖见了那图案，正与箭头上的六瓣梅花一模一样，忙道，“就是这个，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南煜璃沉思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说与不说，又像在想对还是不对，良久，笑道，“难怪林兄不认得，这不是谁家的府兵，而是一个江湖门派。”

“江湖门派?”

“对，家母是江南人，早年我随母亲南下，曾见过这种六瓣梅花，是江南暗香门，此门比起江湖上的诸多门派，有一点特殊之处。”

“什么？”

“暗香门，从门主到徒众，全是女子，靠得轻盈体态，练一种叫渡花的轻功，据说能飘然如仙，来无影踪。”

[六]暗香

说到这，俩人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林靖道，“先不管她们为何会救我们，我们得抓紧赶路，天一黑我们的火光又会引来萧家的人，我们得赶快走。”

南煜璃扶着林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道“咱们不如去江南问问，暗香门的恩情，要当面道谢啊。”

外面雪已经停了，南煜璃不肯要林靖搀扶，跟在林靖后面，两个人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