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是哪里人?这本不是什么哲学问题,在很多年以前也不是问题,只是最近才出现的。还是与酒店现在接待来自各个地方的候鸟老人有关。
老人他们多数来自江浙沪,也有部分北京、天津等一线城市的来北海旅居的候鸟老人,这几年随着养生和养老的观念升级,增加了安徽合肥、湖北武汉、湖南长沙、四川成都等二线城市的老人出来南方旅居。
为了拉近与老人的关系,增加亲密度,我就常用他们的家乡交流。比如用上海话与上海的老人聊天,以至于他们以为我是上海人或者上海女婿;遇到江苏人特别是南京候鸟老人,我就撇着南京话与他们交流;遇到安徽合肥的,就用合肥话,遇到郑州的就说河南话,还有武汉话,四川话就更不用说了。时间长了有的老人就搞懵了,问我到底是哪里人,怎么什么地方的人都是你老乡?
我的回答也是老老实实:我出生在安徽,但父亲是江苏南京人,母亲是河南许昌人,可是父亲出生在武汉,童年和少年是在武汉和湖南怀化以及常德度过的,但父亲自己说的是南京话,武汉话说的也很好。母亲虽说来到安徽六七十年了,仍是一口的家乡话,以至于她走到哪里,语言被识别度都很强。
小时候我家邻居都是上海人(上海知青或者支援三线建设的),跟他们家的孩子一起长大,听惯了上海话。加上下海到北海后,遇到最多的是四川人,公司里的都是四川人,厨师也是,花椒也吃习惯了;其次就是北海人说的广东话。
二十几年前刚下海的时候,别人问我是哪里人,自然是说安徽人。但他们觉得我说的不是安徽话,那时接触主要的是安徽北方的人。安徽南北方的差别巨大,就像广西的东南边与西北差距一样,语言、饮食、习惯等都不一样。渐渐地我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往往要加上一句安徽南方的,江南的,这里多少有点地理优势和文化优势的心理。就像多年前都在埋汰河南人时,很多河南人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河南人,其实同时被埋汰的还有安徽人和东北人。这都是很狭隘的地区人文歧视,主要来自地区经济发展和富裕程度的区别,似乎是人的基因和本性之一,全世界各国多多少少都有。记得小时候我们家乡的人连长江对面的人都嫌弃,主要还是对面的枞阳县人口多,公共设施和资源缺乏,经常过来占用我们这边的资源和市场。
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对于自己的安徽人认同度很低,在外地几十年,几乎很少参加老乡会,也没有老乡朋友,认识很多,主动交往的很少。当然也不会参加江苏和河南老乡会。
十几年前,父母从安徽来到北海与我定居,安徽的房子也被拆迁,这样与安徽的牵挂就彻底断了,与那边的联系也少了。
我现在常常迷糊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来自哪里,也从没有机会做过清明。我想父亲要是还在的话,可能也搞不清他自己是哪里人,也没有做过祭祖的活动。这是因为父亲的爷爷们一直都在长江流域的城市活动,加上抗战以后的兵荒马乱,居无定所,最后沦为城市贫民,随着城市的发展,祖先的墓地早已被夷为平地,连标记都没有了,自然也无从祭拜了。
其实我也没有觉得这样不好,从来没有家庭历史负担,一身轻松,完完全全的轻资产。纵观美国200多年的历史,他们150多个民族,来自全世界各地,也不可能每年不远万里地去寻祖祭祖。这只是一部分人的文化而已,并不是所有人的必备文化。
在年纪渐渐大了以后,才感觉自己与很多人的不同,刚开始这种不同几乎没有任何影响,特别是在安徽的时候,但是离开后的几十年,这些缺失慢慢地在心中积累,久了会成为一种缺憾,没有身份的认同,像一叶没有根的浮萍,始终在飘荡,心里有时也会空荡荡的。
我是哪里人呢?安徽人,南京人,河南人,武汉人,都能算。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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