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女》从小就很熟悉,从电影到芭蕾舞,再到乡间宣传队的舞蹈,台词和场景都耳熟能详。
特别是电影里有一段,喜儿给地主婆捶腿,打了一下瞌睡,地主婆取下簪子刺她的镜头,小时候常常以这个假动作对着小伙伴,然后疯成一团。
这一天却非同以往,学校请来了南师大中文系的老师,给我们讲现代文学课的重点课程———歌剧《白毛女》。机会难得。
当年电大上课,就是一屋子学生,对着一台录音机,听录音看书记笔记。坐在前面的班长负责换磁带。
我们班长鹿群,是某军工企业的厂办主任,说话办事特别干脆利落,个人边界也很清晰,面带笑容又颇为严肃,就是那种最适合做班长那一类的人。她在关外当过兵,人生故事应当不少。
每次上课她都带上一个装满了中药的大杯子,说为了治疗心肌炎。看上去却没有一丝病态。
这一天她却坐在了后面,因为甲乙两班的同学合并上大课了。
而我,因为姐姐的孩子暂时放在我家,杂事多一些,每次到课都很匆忙,眼神不济,上大课本想早点儿到坐的靠前一些,也没能赶上。
回教室搬一张凳子,卡在两排座位中间坐下来,不前也不后。 还好,老师比我晚来一分钟。
老师,着一件稍厚的咖啡色休闲西装,胳膊肘底下缀着“未雨绸缪”似的深咖啡色皮子,长椭圆形。举手之间反射着窗户里投进来的一 束阳光,略显白皙的脸,略略蓬松的头发,双肩有些内扣,并非标准的屈胸圆背,却也有长时间伏案工作留下的痕迹。
带着江南口音的普通话,整个上午回荡在拥挤的教室里,有声有色。
我印象里十分熟知的《白毛女》,变得知之甚少了。
歌剧《白毛女》诞生于延安时期,诗人贺敬之和作曲家马可等集体创作而成。是新时期第一部取自本土素材的歌剧,第一次设置了人物形象音乐,比如黄世仁出场就是“5 i 5 i 2 5 i……”
老师在课堂上多次哼唱每一个重要的人物音乐,配上有节奏手势,引人入胜。
《白毛女》又是当时同一素材变化形式最多的剧目,电影、歌剧、舞剧,另外还有连环画故事书等等。
就连乡下的我们一个小小的中学,也让宣传队排练舞蹈《白毛女》,然后在各个大队循环演出。而看演出的场面也能称得上“人山人海”了。
当时二姐主跳喜儿,从她那里我才知道,喜儿的长辫子为什么总是随在一边不会乱跑,用别针钉在衣襟上了呗。
而每当散场,她匆匆卸妆后,我们穿过阡陌走回家的时候,一个人余韵摇漾;另一个人稍稍地受到一点点感染,只觉得一身大红衣裤,在月色银光和麦田碧波间,非常美好!
老师的课也很美好。一个凄苦而缺乏美感的故事,经过艺术加工,变得情景交融爱憎分明。生动的诠释着什么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舞台上的情景,将亲情爱情和阶级仇恨,用艺术的放大镜呈现在观众面前。特别是渲染了大春和喜儿在一起的场面,反衬出地主老财的可恶及山野生活的悲惨。
舞台戏剧,将审美意识渗入戏剧冲突之中,所有情节和动作,都与主题息息相关。是一个提炼和铺展的过程。
《白毛女》在我国新时期歌剧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
这样的课,对于我们这些忙忙碌碌的学员来说,就是一种享受。虽然座位很挤,也不碍大局,内容精彩胜过一切。
当老师从自己的精彩中回神出来的时候,加了一个尾语:“感谢大家忍受我的冗长与无聊!”
教室里不少同学都笑出声来了,有一个不知分寸的人冒出来一句“文人的酸味儿出来了!”
没想到被老师听见,淡淡的回了一句“不是酸,是真话!”
我只想跟同桌嘀咕一下的,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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