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们常说我:你也活了几十年了,咋还这么单纯(蠢),亏你还是采购系统做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怎么混过来的?
我现在工作的部门文员对我,总是一幅看地主家的傻儿子的怜悯样:你竟然能这么好好的活着?真不容易!
而我们三期、四期管家曾笑说:你在宫斗剧中最多活一集的命!
我很大度的对他们笑笑说:哎呀,不是半集吗?竟然能活一集啊!看来我的智商还能行!
今天周日,虽然是季度的最后一个月的月底,催费最忙的时候,但由于我们部门的最高领导--领班去扒龙舟,所以办公室来的人并不多。大伙趁没领导在,吃早餐的吃早餐,聊趣闻的聊趣闻。此刻安防的领班过来告诉我们:早上叫120不是业主生病,而是有一个门岗保安站岗时头晕,脸色发青,冷汗直冒,他们是知道这个同事有心梗。
由此,同事们开始了七嘴八舌的关于健康、关于生命、关于人生的延展性的大讨论!
三期管家说:她是刚得知她有一个闺蜜前几天出车祸去世的,太意外了!
最年轻的四期管家说:谁都有这一天!
工程文员很伤感的说:今年这才过了一半,她就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
顿了顿她有些哽咽的说:年初先是80多岁的外婆去世;接着老公的姑夫去世,一个月后老公的姑姑去世,前期都没有征兆,就说身上痛,去医院检查没多久就没了;上个月同学也没了。
我有些无措,想安慰却无从开口,就接了一句:你同学好年轻呀,咋了?
“疾病呢!孩子才上小学呢?”工程文员还沉浸在伤痛中。
我似是安慰似是找话题:我前几年也经历了这些啊。那年的3月份有一个朋友在办公室说头晕,恶心,上个厕所后就趴办公桌上不动了。同事们连忙开车到最近的医院后,由于联系不上亲人,延误了手术时间,2天后就去世了。那是我第一次去殡仪馆,也是第一次在身边有这么年轻的生命离开我的生活,说不上来的感觉;紧接着到了5月,有一个原来的同事,辞职后创业。事业做的风声水起。才40来岁啊,当年的4月份我还和他语音联系说老同事们要聚餐。然后再听到他的消息就是说几月几日几时去殡仪馆为他送行,当时他那个刚上大学的女儿哭的撕心裂肺的;也是在这次的殡仪馆送行同事,方听到一个女同事说,我们当年一起进公司当小员工时的其中一个女同事去世了,我当时都不能相信啊,印象中,这是个娇小玲珑的小女生,成天一幅小公主的模样,无论是从同学手上“抢”了男朋友(据她自已说是接手,而非抢)时的得意,还是后面遇到了高中时的同班男同学的追求,果断舍弃前一任男友时的潇洒,以及后面和我同一年怀孕时天天跟同事们炫富、炫老公、炫家婆对她的宠爱。乍就再次听到消息却是去年就过身了,而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她老公第二年就取另娶她人了。
工程文员果然被我的讲的内容给吸引了。
她感慨:生命如此脆弱啊!
正在吃包子的前台文员含糊着接了一句:感情才叫脆弱呢,都不能相信男人的话,你看先时多么的恩爱,人没了就果断再娶了!
工程文员也点头同意:是啊!所以我们都要保重身体啊!
我的思绪被拉回到很久很以前:我有一个忘年交。那是在新疆的时候,我白天在姐姐家帮忙带娃,晚上到这个奶奶家看电视,看完就睡在奶奶那边。奶奶有只有一个女儿,是连队的指导员,平时家里的客人没断过。有一次指导员阿姨去省会开会,要一周时间。早上起床后见奶奶有点咳嗽,我匆忙和她道别且跟她讲‘奶奶,我一会儿吃过饭给你带点大葱的根须过来煮水喝’。待我吃过早餐再来时奶奶左腿左脚连带鞋子未脱躺在床上,而右脚着地。当时我就有种不祥的感觉,因为奶奶是个非常优雅的人,怎么可能这样躺在床上?我一边往厨房忙活着煮葱根水,一边大声喊奶奶,连着三声,未有回应。打着火后,我心里虽然很恐慌,但我明白还是亲自要去看看奶奶,摸了摸奶奶,脸是热的,推了推奶奶却是不动的。我飞奔着去了隔壁拍连长家的门,又去对面喊了连队副技术员家叫他们帮忙叫医务室的人过来出诊。
我眼睛没有焦点的望着前面的办公室的墙面:最终诊断,奶奶已经过世了。奶奶唯一的女儿不在家,外孙远在几百公里外工作,外孙女也在另外的连队工作,一时都联系不上。阿姨平时关系最好的两个村里承包果园的阿姨过来,弄了盆温水,关上奶奶卧房的门,她们两个站在床边跟我说‘丫头啊,你看奶奶平时待你和亲孙女是一样的,所以你得给奶奶最后洗个澡。’按着她们二位的指挥,我给奶奶擦洗了全身,那会儿,奶奶的身体和平时睡着了一样,还是温热的;然后又按照她们二位的吩咐,我给奶奶换上了寿衣。接下来客厅安置好了灵堂,奶奶头朝着大门方向停放着。连队安排治保主任晚上值夜,我白天守着。哗拉一下,人如退潮般在连长走后全部离去。
我停顿了一下接着讲:家里恢复了平静,只有我和奶奶。晚上我就坐在客厅靠门位置的长沙发上,平视着奶奶的身体。她就躺在离我五六步远的临时用长条凳子搭的床上。连队给安排值夜的治保主任在夜幕降临时会例行过来陪我一起坐在沙发上,没话找话的说了几句,就会千篇一律的说,连队还需要他去巡逻!继而起身离开。然后连续几个夜晚都如此操作,在阿姨家里,诺大个前院,后院,三房一厅一厨房,我依旧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同一个位置,同样的看着静静的躺在那里的奶奶。
我很平静的讲述着,在我脑子中那遥远的回忆,就像讲着一本故事书那样:奶奶唯一的女儿,连队的指导员阿姨是奶奶过世后的第三天到家的。闻风而来的人挤满了院子,我的大脑一直是空白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流。那两个承包果园的指导员阿姨的好朋友,从指导我给奶奶擦洗和穿寿衣后第二次出现,除了安慰阿姨,她们竟然和阿姨说,给奶奶擦洗身体是他们两个人完成的,寿衣也是她们给找出来穿上的;另外就是那个治安主任,他白天夜晚都过来,他说这些天都是他在守灵的;还有前文中提到的那个骂我了好多天的李玲,她也说她做了什么什么事情,非常怀念奶奶的话。我以当年16-17岁的头脑都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能够将自已从来没做过的事情讲的这么真实啊!反而是平时和阿姨关系不好的连长夫人,她在最初我很无助时给予我不少安抚和口头上指挥别人的帮助,但她在阿姨回来后一直未再出现。阿姨回来的当天,连队大礼堂大门彻夜敞开,安排好多手巧的妇女一起制作花圈,指导员阿姨的那两个好朋友在现场指挥工作,比如要制作多少个花圈,比如花圈上面分别写上哪个哪个敬送,顺便还跟我保证一定也帮我的名字也写上。直到去九斗给奶奶告别后,人群散尽,我才确认了,根本没有我敬的花圈。
我接着跟很安静听我讲故事的同事们说:那次奶奶的过世,我几天时间几乎不吃不喝的。至到送走奶奶后,按当时风俗出殡的所有人在阿姨家煮面吃。我猛然发现,我的牙齿咬不动面条了!吓的我很无措的跟阿姨讲。阿姨那个在国有企业做工程师的儿子安慰我‘那是太久没用牙齿导致的’,还特意安排人给我煮了白粥喝。我在那刻突然就流泪了,阿姨说‘孩子,哭吧!’而我也知道了一个知识,原来,长时间不吃东西,牙齿会这样没力啊!
其他同事都还沉浸在我的故事中,工程文员眨眨眼说:原来你经历过这种事情啊!
我笑笑说:是啊,原来我早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我一直还是觉得做人做事,要凭良心啊!
工程文员笑了:那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吧!你上面有几个兄姐?
我一下子就又得意了起来:我有一个哥哥,还有四个姐姐呢!
工程文员点点头:那我明白了!你是虽然见证过人世的不堪,但是你在家庭中却没真正承担过重任,所以你还是能保持着对...,怎么说,对社会和生活的最大热忱和善意!
我问她:你是家里的老大吗?
工程文员说:是的啊,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
我想我能明白她的话: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所以你才可以享受着最初的纯真和美好!
工程文员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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