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小乡村,自记事起,我就跟在爷爷身后跑,他是个神奇的“老头”。
爷爷年轻时候就走南闯北,是民兵队队长,天天开会,虽然那时县城初建,二十多年不去县城了,但给我讲起那个小城还是清清楚楚,对于地形比我还明了。
爷爷的爸爸,也就是我的太爷爷兄弟四个,爷爷在家族里排行老二,在加上爷爷算是比较有能耐的人,无论族内还是族外都比较受人敬重。对于爷爷我总觉得他比较有魄力,所以才能服众吧!
解放后,爷爷有一次可以出外锻炼的机会,最起码会混得一官半职,但故土重迁的乡土人,咋会离家飘泊呢?为了家,爷爷选择了这片土地,在这片土地上做着小小的村官。
对于爷爷以前的见多识广,做事雷厉风行,我就不多说了,主要说的是我认识的爷爷。我记事是从爷爷天天给的葡萄干开始的,这也是我小时候最得意的零食。爷爷的葡萄干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哪个地儿放着,反正我一问爷爷要,爷爷就像魔术师一样一下子塞满我的小手。
小时候,爷爷就爱捉弄我,吃着葡萄干问他这叫啥?他就用那种我熟悉的语调告诉我这是“臭狗屎”,从此在我家的小院里天天会听到我闹着要“臭狗屎”吃,直到奶奶08年去逝前,他们还在取笑我。
其实我最得意的就是小时候陪爷爷去赶年集,爷爷怕挤,总会三十上午带我步行去集上,一路走着一路给我说着顺口溜:“光棍,光棍,你别急,明儿个还有半拉儿集。”因为三十上午有集,下午就忙着过年了。我总会屁颠屁颠跟着爷爷跑,因为到街上第一件事就是给我买些“稀罕物”。爷爷还会讲“古气儿”,讲老包下陈州,讲游梦仙枕,讲岳飞,后来听收音机还给我讲曾国藩,比较庆幸我终于不是那个傻里叭叽听到中途呼呼大睡的小妮子了,我可以和爷爷交谈,可以说说我自己的评价了。只是这样的机会怕再也没有了,没有人会愿意给我讲故事,有的是我讲别人听,那种感觉很不一样。比较喜欢历史,启蒙就来源于听爷爷讲的故事。
爷爷很重感情,奶奶是爷爷第二个妻子,前一个姓阎,但不幸早亡。但是奶奶却和阎奶的兄弟姐妹关系很好。这如果不是爷爷的原因恐怕不会这么融洽。
我自小目睹着奶奶和爷爷的爱情。奶奶对爷爷可好,每天早上三个鸡蛋是爷爷的必修,奶奶从来不吃。爷爷也是屋里屋外没事就忙。他们从来不吵架,就是爷爷讨厌奶奶“走礼拜”,奶奶一说“神啊”“主啊”的,爷爷就说:“别,党员不行这套。”奶奶也不争辩,忙活别的事去了。然后,爷爷再想个别的话题和奶套近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奶奶比较可惜东西,吃饭老爱把剩的和新的弄一块儿,爷爷就故意气奶奶,别人都喝“糊辣汤”,咱天天喝“胡兑汤”,搞的奶奶又气又觉得可笑。
08年奶奶病重去世了,我们家乡还是土葬,出灵那会,我们都随着灵车去送奶奶,远方妗子在家里善后,她说,爷爷站在堂屋门口,一双手颤颤巍巍地扳着门框,就是要出去,后面有人抱着他的腰才没去成,老泪纵横。奶奶葬在庄西边,离村很近,妗子家在庄子边上,她说刚办完事那一段,每天傍晚爷爷都去坟上陪奶奶坐会说会话。他肯定哭了,倔强的老头。后来那条去田地修的路被人挖开了,爷爷再硬朗也翻不了那个沟啊,他就从这头转到那头,就是没法过去……她说着我想象着那一个有一个的画面,泪水再也忍不住,哗哗的流下来。
六年后,爷爷最终还是离我们而去,去陪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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