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在心底,从来没忘记,但,再不会提起。
——题记
“妞儿,下班能否赏脸一起吃个饭?”,就在结束长达十三小时的夜班的时候,接到一位好友的邀请。除了睡觉,我本也无事,于是,欣然赴约。
我们就近选了餐厅,在这午后,人不算(多本是早晨八点下班,往往加班及琐事太多,以至每次到家都近中午)。我们选了二楼靠窗的位置,视野很好,阳光安静的照进来,似乎还有些晒,我想,夏天也许还没走,可是,它却真的已离去,毕竟已是秋了。就像你,我已幸福,却与你无关。
小沐问我想吃些什么,然后径自点餐,还好,感激她似旧时般体贴,毕竟,我不擅长做决定,比如,我该吃什么。我们谈一些近况,还好健谈是她的特长,不至于冷场。
“为何还不结婚?年龄也不小了啊”,如所有亲友般,又谈及这一问题,好吧,也许是时候把过去讲给现在听一听了吧!
“我曾有男朋友的,我们谈了三年,也就是在前两个月刚分开”。我平淡的讲,真的就像讲一个别人的故事。温南,你看到这里会不会恨我?或者不会吧,因为,你再也不会看到。
“两个月?也就是你刚住院,或者住院之前,你不会是因为他才出事的吧?”没想到小沐同学把时间算的这么准,不过她想象力太丰富了。
“是我住院前,但我还不想死。” 我云淡风轻的笑。
“三年哦,你也真舍得。”
就在小沐无心的一句惋惜里,我掩面而泣,一切都猝不及防。我以为,我再不会哭的。
小沐突然不知如何安慰我。我就那么大喇喇的把你拿到人前。把心里封起的悲伤,化作酒,启了封,从眼睛里倒出来,不知道晒在这秋日阳光里,会不会蒸发。
呼,用了全力,我以为,等一切都流尽了,也许,悲伤和你,便真的不会再来了。
“那,为何分手?”
“父母不同意,如你所见,我有肯为我付出一切的双亲,无论如何,我都没有任何伤害他们的理由”。我已平静下来,喝了一口柠檬水,这是我喜欢的味道。
我想,我大概不是个长情的人,就像,我喜欢喝柠檬水,却这也并不是非他不可,偶尔是白开水,偶尔也会喜欢果汁。就像你,三年,我就这么安静的放弃了。
“到底是为什么啊呀?你爸妈可不是不顾及你感受的人。” ,“哦,我没有要质疑你父母的意思,只是,说真的,在你住院期间,他们那么的守护你,生怕你受到一点伤害,我真的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使他们如此。”
“喜欢可以没有理由,可是,不喜欢,却总有理由。我爸爸觉得我们离得太远了,真的太远了…”
“有多远?一个天南,一个海北么”?
“多远呢?新疆算不算远?但对于我的父母那是他们遥不可及的地方,他们不希望我的将来,不在他们的世界里。”
“那你们如何认识的?” 小沐同学似是要把这个人挖出来般继续道,记忆便一点点倒退,沿着这秋日有些焦躁的阳光,沿着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道。
大概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毕竟我已工作这么久,虽然算不得老去,却真的已不再年轻,至少再也回不去,我遇见你的年纪,亲爱的亲爱,还记得那片望不见边际的向日葵么?还记得那个穿着跟向日葵一个颜色裙子追着你问,见没见过我的多多的女孩子吗?好吧,如果可以,请你从这一刻忘记!
我是北方人,却偏偏选了南方的城市读大学,只因小学语文课本里说, 江南鱼米乡,小竹排在水中游。可是去了才知道,我需要坐火车很久,我会适应不了那里的气候起满身的疹子,我会想我的妈妈,却只能等待寒暑假才能见到她。于是,军训一结束,我便飞也要飞回家。从没走过这么远,从来不知道,原来我没见过的世界可以这么大。等我再回到我的城市时,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家。
遇见你,就是那天吧?机场离家还是很远,但对于跨了四省回来的我,简直是家门口了。远行的人儿,终于到了家门口,反而变得不那么迫切的想进门了。门口的一切都变得鲜活,我路过一片向日葵田,金灿灿的花儿瞬间吸引了我,自顾自的玩,学校的一切不适烟消云散,等我玩累了才想起来,抱在怀里的毛绒小狗不见了,这是个很重要的宝贝,坐车睡觉全靠它。就在我着急的时候看到你,我想问问你是否捡到他。可是你走的太快,等我追到你,已经出了向日葵田,令我难过的是,你没有捡到我的多多,而令我更加难过的是,这里不是我回家的路!我问你这里怎么到长江大道,你摇头说不知,我问你哪里可以打到车,你也不知,我说,那你去哪里,你说你就在这儿,你在这里等人。那好,那你总该知道这是哪里吧?我有些生气了。你却不急不缓的回我三个字,你知道?好吧,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那我们就都在这里等好了。我满心恼怒,心里厌恶极了你。时间一点点前行,阳光穿过你的发尖,跳进我的眼里。所有不快在心里慢慢融化开来,所有情绪都慢慢舒展生长…
突然你转过脸来,我逆着光,看不清你的样子,阳光给你镀了金色的圈。你说,这里是湘江路,离我说的长江大道,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再站在这里看你,估计天黑之前就赶不回家了。我刚安静下去的愤怒小精灵再一次蹦出来叫嚣。谁看你了?你刚才不是不知道吗?现在谁敢信你?真是出门没烧香,碰上这么个人,偏偏还得等他的朋友来接,才能回去,真是悲催!我这么想着,你已向前走去,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刚才追着你找多多的勇气早已离我而去。你回头,说,如果我不想走,就在这里呆着好了。当然,我可不想自己留下来。
跟着你不记得走了多远,终于看到我熟悉的520 公交站牌,赶的刚刚好,车刚好到站,我兴奋的上车,恨不得一秒逃开这个地方。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也许我会希望520 来的晚一些,再晚一些吧,哦,我的亲爱的,可惜,我们没有,哪怕再多一分钟。来不及道别,却已离去。也许,这就是结局。
短短的假期很快结束,我万分不舍的回到,那个我曾奋斗十几年换来的学校,真的是,早知今日,何必了那些当初。
我说了,我不是个长情的人,抵触情绪也一样。我很快适应了这个南方城市,毕竟,这里也有风景如画,岁月如歌。于是,我不记得多多,不记得向日葵,更不记得你,或者,从来没记得,毕竟,我甚至没看清你的脸。
一次偶然,我被同寝室的好友温北拉去看摄影学社的摄影展,据说是为了支持她的哥哥。话说,支持谁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温北同学愿以请吃一周晚餐为条件,否则,我怎会浪费我宝贵的周末赖床时间。当然,过程并没有向你们想的那样,我们邂逅了某位帅哥,只是,在温北同学也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们站在了一张名为《风景》的照片前,照片里,一个女孩子站在一大片金色的向日葵里,穿了暖黄色的裙子,站在那一片花海里,仿佛也要变成一朵向日葵,虽然只是侧脸,却能看到扬起的笑。左手拿了小小行李箱,右手拿着手机拍照,脚边是一只白色的毛绒小狗。记忆像被谁倒带般,而回放镜头就这么挂在眼前。照片下还有作者的注解,“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温北同学居然激动的说,快看,这是我哥哥拍的,漂亮吧!不过,这个女孩子好眼熟啊。还有那个不是你家多多?我记得你报到的时候就穿了一条黄裙子,我哥拍的真不会是你吧?你啥时候给我哥做模特啦?。。。好吧,我真是被你诅咒了!
在温北一路追问下,不得不离开这个什么展。之前我们宿舍在温北的带领下蹭过你那么多次饭,请问温南同学,你的参展作品有问过当事人吗?别跟我讲你不知道当事人是谁。或者,这是你的早有预谋?是这样吧,温南!
大学四年,我们各怀鬼胎的学习,享受青春,挥霍我们以为永远都不会散场的光阴…
如你所见,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已是分离。
我没想到还会在我的城市遇见你,怪不得毕业那天,温北同学送了我她大学四年从未离身的项链,哭着说,要我替她照顾好她最宝贝的东西,现在我才知道,她要我守护的,是你!亲爱的亲爱,请你原谅我,没有照顾好,你最宝贝的哥哥。
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三年前,那次出差,在火车站被小偷偷了钱包,身无分文,被你“搭救”那次?再或者,去广州学习,淋雨得肺炎被你送医院那次?再或者…好吧,或者从那片向日葵田,我们的默契,便是心照不宣。好吧,原谅我不记得,你做过那么多,好吧,我们再不会遇见。
……
遗憾比后悔更难过,你说。温南,这是你留给我,最后的最后。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我的西冷牛排上,它已经冷掉。小沐帮我要了续杯。
“无论如何,斯人已去。你已经不是二十岁,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都会好。” 小沐似乎也沾了我的情绪。
“好的啦,我不是悲秋的人,早就想开了,我坚持过,努力过,我不会违逆父母,我不后悔,我也不遗憾,仅此而已。希望他好,而我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好,还有什么能影响我的呢”。
下午三点三十分,让心回归我们的城市。小沐回了她的店里,而我回了我的父母那里。他们总是担心我的身体,于是,我回家就真的只是被他们照顾。看着妈妈渐白的头发,我还有什么后悔,什么遗憾呢!亲爱的亲爱,我想,我们都会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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