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南山会战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在农业学大寨的年代，修梯田，改土造田，治理山河忙得不亦乐乎！一九七五年秋收过后，全县集中了好多个公社的基干民兵为防水患治理辽河，在南山采石场采石，加固沿途的险段。

      在南山石场开山采石，那时候的条件非常艰苦，能住在附近村屯的就算福星高照了。我所在的民兵连驻扎在南山大队，我们排住在这个大队的一小队。由于人员过度集中，附近的村屯和沿途的村落都住满了。

        人满为患，实在住不下，就在河套边挖一个类同窑洞模样的东西，上面搭个盖添上土，在门口挂起来一个草帘子。到了晚上，窑洞里没有取暖，睡在铺垫秸秆潮湿的地上，大多数窑洞没有电灯，只好用煤油灯照明。

        我有一个女同学姓王，是县城北部××公社的老三届下乡知青。她也从一百多里地远的北部来到南山，参加这个大会战。她身材窈窕能歌善舞，经常在工地为施工现场的民兵唱歌，表演节目，一首红梅赞的歌曲，清脆甘甜，婉如江姐亲临现场慰问大家，深受广大民兵的喜爱。

        有一天晚上收工了，她在一个大窑洞子里，为疲劳工作了一天的民兵演出。不料这时发生了意外，这个窑洞塌了。窑洞里有人遇难，很多人都受了伤。而我的这个女同学却吉人有天象，在一个男民兵不顾个人安危的保护下，被推出门外幸免，而这位男民兵却永远悲壮的留在了南山大会战的土地上。

        我们住在南山一小队，在这个小队的队长家成立了伙食点。每一天的早上，黑咕隆咚的一声声哨响就是通知大家去吃早饭，饭后就集合，头顶星星，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要走大约六、七里的路才会到采石场。

        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开始干活了。工序首先要打眼放炮。打眼就是一个人要手握纲纤，另一个人轮起十多斤重的大锤，不停的击打着纲钎，发出清脆的响声。随着不断的转动纲钎，石壁上渐渐的就会被打出来了一个孔。这个时候，时不时的就要用一个用铁丝做成的环形工具，类同掏耳勺式的东西，把落在孔洞里的石粉沫掏出来，然后再接着干。深度大约打到能比一管炸药的长度多一些，就可以了，然后把带引信的一管炸药就安装在这个石孔里。每一天上午都要在工作面上安装这样的炸药二十多管，趁吃午饭工作场地无人时引爆，下午上班后就可以采集爆炸后的石块，把石头堆积成方，清理完现场就黑天收工了。！

        干这活很累，劳动强度大。随着天气逐渐变冷，活更不好干。有的人就请假回去再也不回来了。因为同样干一天的活，在生产队是十分工，在采石场也是十分工，守家在地的多好啊！三十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传统的农耕思想是老农的陋习，走出家门天地宽的理念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这个时候，我就写了一篇文章，鼓励大家坚持岗位，不要退缩，用×××思想武装头脑……这篇文章被送到兵团指揮部，引起领导们的高度重视，高音喇叭连续几天不间断的播出，反响很好。各基层民兵组织也做了一些工作，煞住了这股风，返回来的民兵也逐渐增多。我还把工地出现的好人好事写成稿子，及时报道出来，调动了一部分人的积极性。

      在火热的劳动现场，雪花飘舞。但干活的人却是满头是汗，常常的脱掉上衣，穿个秋衣或毛衣，热气腾腾的汗水从额头冒出来，顺着脸往下滑落。我每一天都抢着干最重的活，手中十多磅重的大锤一轮就是几百下不停歇。下午上工时，我一个人自己动手，一天可以采六立方多的石头，并码成方。

        时间一恍就来到了1976年的元旦。这一天一早出工，工地工程指揮部就广播了我的新年献词。我祝愿辽河会战的领导和全体民兵新年愉快，争取以最快最好的工作业績，在春节前早日完成指揮部交给我们的任务，回家过年。

        元旦这一天，我们的伙食点改善伙食了。队里提前给我们送来了猪肉、粉条，还有大米。吃饭时，每个人都分到一大碗猪肉炖粉条，饭管够吃。猪肉香噴喷的，大米饭松软可口，比起平时吃的高粮米饭、玉米面大饼子，大家吃得是那么的香甜！

      春节的脚步向前，不停的前行，这一天是1976年8日，早上干了半天活了，突然指揮部的高音喇叭响起来了。不一会儿，传来了哀乐声，一个沉重的声音播送了我国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家，中国人民心目中的好总理周恩同志不幸去世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情万分悲痛。他老人家为国家和人民奋斗了一生，每天日理万机非常辛苦。在长期的革命战争中，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立下了不朽的功劳，鞠躬尽瘁！这怎能不让我们后代继承者永远缅怀这位伟人，让他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年越来越近，兵团指挥部的大工程在大山里的深处，指揮部设计T形的洞已打造完成功，几十吨炸药也都安装在T型洞里，日夜有人值班，只等一声令下引爆，就会满山开花，到那时候，难山遍野就到处都是 石头了。

        爆破之后，过了年就不需要很多的人和时间了。收尾工作各个公社的民兵营都在等撤回家的通知，我们也在等通知。

        快过小年了，有一天我在伙食点吃完饭了，就和同一个居住点的五名基干民兵回住地。推开房门看到房东正在为我们烧炕。看到房东大婶的朴实善良，我很感动，她们家人已经义务为我们烧了几个月的炕，而我们一天忙得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对人家说，真的很报歉。我敢紧的抢过烧水棍，一个劲的表达谢意。

        大婶看我人实在，就和我唠闲嗑。她问我家住哪里，结婚了吗。我就告诉她，我是知青，家住××没结婚。她问我姓什么，我如实说了。她说，你们街里有一个跟你同姓的老师，在二中教历史的，叫×××名字，你认识吗？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因为她所说的人正是我父亲。我问她，你认识这个人吗，她说，这个人是我们老爷子的外甥。

        啊，那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岂不是我家的亲属吗！我马上就告诉她，这个人是我是父亲。没想到她马上就拉着我的手，进了她家居住人的屋里，大声说:当家的，你快来看谁来了！

        进屋，我看到炕上有几个人在烤火盆。炕里坐着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头，边上围着的是他的孙男孙女，地下板凳上坐的是他的儿子。大婶说了我的身份，又一一介绍了她的家人。

      炕头上坐着的老人身体还比较硬朗，听到这些话，顿时眼睛发亮。他仔细端祥着我，又仔细问了一些有关的事，说话了。他跟我说:你爸是我的亲外甥，解放前我们这地方老百姓经常跑兵、躲匪，我们也是后到这里的。你奶奶守寡供你爸在外面念书，她们住梨树。1948年梨树县解放了，听说你奶奶去世了家也搬了，也不知道搬到哪去了，听说去了××，这么多年就失去了联系……

        交待的事情没有错，这失散多年的亲人，竟在我的南山会战中得到相认聚首，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遇呀！老者是我的二舅爷，叔叔陪我们唠嗑到半夜，又准备好了夜饭，我陪着舅爷、叔叔、吃了饭，还喝了酒……

        在最后留守的几天，每一天收工后的晚上，我都要做在炕上烤火盆，陪着舅爷、叔叔唠一阵嗑，续亲情，唠家常很快活。几天后，我们就走了。我给舅爷留下通讯方式，以后的沟通联系，就是后话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了，现在回想起南山会战的往事，那几个月的日日夜夜艰苦奋战，留下的亲情、友爱、互助之情，还是让我心潮澎湃，壮怀激烈、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