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记梦：从一个地方到另一地方。都是屋子，颓败的青砖老屋，罩在朦朦灰黑之中。背景阴郁，在孤独与惶惑中奔波。窄窄的床上躺着外婆，挤过去跟她躺在一起。一忽儿立在荒废的马路牙子边上，怀里抱着小皮球（狗狗）。天荒地老的境地，相依为命的唯有皮球。走到一个屋子的窗前，皮球突然开口说话：“你看那是什么？”抬眼望向窗内，一道尖锐的白光突然射出，正中皮球。皮球瞬间毙命，我的心痛得流血。
转眼跟在一个大姐后面，步入一个公园。她穿花分柳，走的飞快。我离地半尺，漂浮其后。她不忘给我介绍景致：“这是西湖断桥，白娘子在桥边等过许仙。”是啊是啊，很美的地方，到处是水，水边有树。可是我怎么老是飘着，怎么用力双脚也不能落地。“莫不是我已经死了？”猛然惊悟，忙问大姐。“是的，你已经死了。”大姐肯定地回答，飞快地行走，并不回头。
一刻到了一个大礼堂，大姐指给我看自己的尸体。我含糊地扫了一眼，没敢仔细瞧。但知道躺在那道玻璃墙后面的人是自己。一刻火化也结束了。亲友们都转身离去，把我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魂）丢在大礼堂里。
大礼堂像八十年代的电影院，空旷阴沉。密密挨挨的位子上坐满了黑衣灰脸的陌生人，黑压压的一大片。前边数排人斜斜地倒向一边，后面的集体正襟危坐，表情木然。我突然醒悟，他们不是人，是集体来见证我死亡的亡灵。
空前巨大的孤独攫住了我，我追过去死命地抓住老公的肩膀，哭喊着：“你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他回头指着一处悲伤地说：“没有办法啊，去找你的老师吧。”我回头，看见荒废的马路牙子边蹲着小皮球。恍然大悟，原来皮球是为了接应我，才故意提前让白光射中死去的。心里很感动。
老公转身离去，我在极度的恐惧中横飞到大礼堂那些沉默的亡魂之上，躺在半空中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惊醒了老公和床边的皮球。老公推醒我，皮球紧张地跑到我的床沿边竖着耳朵“呜呜”有声。
醒来还想继续哭，但终于哭不出来。奇怪的是，梦里面对死亡，心里唯有恐惧，没有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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