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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风语阁文苑偶遇主题作业。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从学校毕业近三十年了,度过四年青葱岁月的校园在十多年前就消失了,那个地方后来建成了车管所。我们这些从那里走出来的学生,从此没有了根。那些曾经的过往,被埋在时光深处,渐渐遗忘。
前几天因公出差,订了早上七点钟的客车票。一大早,紧赶慢赶到了车站,却被告知:七点钟那趟车出了故障,车站调度让所有人改乘九点那班车。有人很恼火,去找车站理论,声称自己赶时间,既然车子出故障,为什么不提前通知?要求车站赔损失,当然最终也没能改变已成的事实。
我在车站外逛了一圈,时间还早,十一月的天,清晨有些冷。回到候车室,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这时,我很庆幸出门有带本书的习惯,避免了无聊。从行李箱摸出书埋头看了起来,一时看得入了迷,沉浸在书里,忘了时间。直到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我吓了得差点跳起来。抬头看去,一个漂亮的藏族姑娘站在面前,看我茫然的样子,赶紧指了一下候车室前方的挂钟。我一看时间,八点五十五,车站广播正在播报:“九点到M市的旅客、换乘的旅客,请尽快到九号检票口检票上车。”我匆匆说了声谢谢,急吼吼地拖着行李箱去了检票。
刚刚上车,车门就关上了,好悬,差点就错过了。我买的七点那趟车是二号座位,这一改车次,座位也被调到十三号,因为晕车,正准备找司乘理调换座位。转头发现已经有人在和跟售票员理论究竟谁的座位号是靠窗的,陌生的声音又透着熟悉。仔细看过去,居然是颜老师!我激动地喊了一声“颜老师”!她回过头,看到我时楞了一下,紧跟着想起什么,试探性地喊“阿蓉”。
这一刹那间,我们都很激动,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却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售票员还现在旁边问:“你这座位还要调换不?”颜老师问我座位在哪里,我说十三号,正好跟她坐在一起。这下子,她不再跟司乘人员理论了,我也打消了找司乘人员换座位的想法。坐下来后,我们互相打量着,看着看着,又一起笑起来。
颜老师是我中专时代的老师,毕业于C师大,教过我们语文。那时她刚从大学毕业不久,二十五六岁。第一次见她时,被她惊艳了:乌黑发亮的披肩长发,微微卷曲,柳叶双眉,大大的杏眼。她讲课时,垂着眼看课本时,长长的睫毛像飞舞的蝴蝶印着一道阴影,印在眼下方,成了一把小扇子,眨眼之间,又翩然飞去。挺俏的鼻子,丰润的唇,笑起来左边脸颊上还有个小酒窝若隐若现。那时的她,青春靓丽,能歌善舞,是我学生时代的偶像,也是很多男生倾慕的对象。多年以后再见,尽管隔着近三十年的岁月烟尘,时间却好像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她依然美丽,也更加优雅。
其实严格说起来,她并不是我们的科任老师,只是给我们班当了一段时间代课老师。可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是很奇妙的,我和颜老师结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刚毕业的那几年,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因为单位距离学校不算远,有时我也会回回学校去看她。后来她结婚了,有了孩子,再后来,她离开了学校,后来的后来,学校不在了。而颜老师,也消失在人海。我曾到处打听她的消息,不论是班里的同学还是学校其他老师,都不知她的音讯。
颜老师简单说了下离开学校后的经历,有了孩子后,一个人带孩子实在有些吃力,为了与先生团聚,她申请调去M市,搬家时弄丢很多人的联系地址(那时手机是奢侈品,工薪阶层玩不起,就连固定电话都还不曾普及,与人联系基本都是通信),加上孩子小,工作忙,占据了她几乎所有时间,渐渐地也就淡了那份心思。这次到C市出差返回,有事在县城停留了一天。对于坐客车遇见我,她觉得很意外。她问起我这些年的情况,什么时候结婚的、先生是谁、带了几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读几年级了......几个小时的车程就在我们的东拉西扯里飞快地过去了,我破天荒第一次没有晕车。
到达M市时,颜老师意犹未尽,坚决让我去她家住,说她女儿大学毕业在C市工作,先生在外出差,就她一个人在家。我们失去联系好多年,这次就好好聚一聚。
在茫茫人海,我们会遇见很多人,有些人擦肩而过不会留下痕迹,有些人会相伴走一程,人来人往,缘起缘灭。往往是新人新事渐变成老人旧事,再遇新人新事,久远的过去逐渐变得模糊。我曾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有相见之期的人,却未料兜兜转转,会在这一趟前往M市的客车上,再次相见。这一刻,我竟然对七点钟出了故障那趟车的司机充满感激,也对这次不情不愿的出差,感到由衷的喜悦。阴差阳错里是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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