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作者: 造梦师_sere | 来源:发表于2017-03-15 17:19 被阅读0次

    梦醒的时候,我回味良久,陌生的熟悉。

    有人说,梦到很久不联系的人,是他正在忘记你,在和你告别。

    与你无关。

    米兰·昆德拉说,这是个容易告别的时代,可我们都不懂得告别。

    所以韩寒给他的电影取名叫《后会无期》,说告别的时候要用力一点,因为你不知道多看的这一眼,可能就是最后一眼,多说的这一句话 可能就是最后一句话。

    但是,人是说不出告别的,也画不出告别,也写不出告别……

    那些“再见”不是告别,只是平常的习惯。

    告别之后,有些东西永远的消失了,我们仍会以为它将继续存在,所以我们从来也不急于说,永别了。

    就无声无息,在颠倒的、来回交错的时间中磨平记忆的平静的惨烈。

    死而无觉。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再没有比古人将更多的情感投入告别之中了。

    告别对古人来说都意味着太多,是年轻的妻子送丈夫出征的,“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送友人的“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送情人赶考的“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等待,思念,甚至于永别。在绝望与希望之间。

    告别,是灵魂的凋谢。

    所以,他们每一次都是用力在告别、用生命力。

    我们不会。

    那天和郭爹在教堂后面小花园里聊了很久,他说,人与人之间的某些东西已经丧失了。

    我说,恩,是真实的热情。

    历史上的人类再没有比现代人更活的更真实、现在的了。他们信仰理性、必然,忽略偶然。

    在通讯日益发达的今天,永别了是多么遥远的事、只有死别。

    甚至连等待、思念都成为笑话。

    你不会给他打电话啊?

    或者古人太在意告别中蕴含的心酸伤感与绝望,所以他们才选择“再见”这个饱含希望的词。

    再见不是GOODBYE.

    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而我们是,号码不改,流量长流,后会无期。

    班里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姑娘轻声说,我要讲安妮宝贝小说中的告别。

    我才意识到原来“告别”早已失去意义。

    告别原是用来纪念离开、彼此的过去和未来的怀念。

    但记忆里的我们从未曾离开,你的名字安静的趟在我的手机里,代替 我永远想着你、代替 你永远陪着我。

    我们从来也不用那种撕心裂肺的告别,没有灞陵青柳,也不需要十里长亭。

    告别成为自己和自己的对话:告别某人、告别某城、告别一段时光、告别过去的自己……

    而真正的告别却开始于某个未知的角落,某个无人能知的时间,悄然发生。

    所有的相遇都是猝不及防,所有的告别都是蓄谋已久。

    一句无心的话、一个无意的动作,甚至一副广告,一个微笑,如果不能释怀,都会成为告别的萌芽、成为永恒的初始。

    然后缓慢、成为一种习惯。

    缓慢如此、不曾惊动任何人。

    很久的以后,我们发现

    所谓的惨烈早以被漫长的时间分解成无力……。

    依旧没有谁说,永别了。

    这是一个信息蜂拥的时代。

    也是一个轻易告别的时代。

    告别的乐声响起,告别的节庆已经开始,我们全都被邀参加。与他人告别、与过去告别,与自己告别。

    有些东西继续存在,有些东西已然消失。

    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也没有什么坚固的内心。

    鲁迅说,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天堂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地狱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意的在你们将来的黄金世界里,我不愿去。

    我不愿意,我不如彷徨于无地。

    北岛说,你并未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黑蝙蝠中队》里记叙了一个告别场景:

    三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在空军家眷村里,一位飞将军接到任务正准备告别,而他的妻子,一位女老师,却正要告诉他,她怀孕了。

    她听了他的话支支吾吾再说不出口,他一着急出门就走。

    她们结婚一年多,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告别,但是:飞将军他一去再也没有消息

    这场告别突然变得荒凉、无助而漫长。女老师心碎万分,独自忍着万分的伤痛抚养着孩子成长。

    于是又有了归来的场景:三十年后,他回来了。

    她和三十岁的孩子去机场迎接她从未谋面的父亲。

    这种见面的场景真的无法描述、表达,所以歌里这么说:有一句话,女老师她 三十年前说不出口,有一句话,女老师她,三十年后,说不出口。

    故事结束了。

    三十年前的那场告别也终于就此而止。

    三十年,他们一直在告别。

    三十年,他们也是一直在回归。

    有一种告别,还没有开始就是永别

    有一种告别,从一开始就是回归

    后记

    当然,故事终究只是故事,那位飞将军其实并没有回来过。

    1953年朝鲜战争结束,东西方进入冷战时期,美国渴望搜集中国大陆的电子情报,国民党当局刚撤退到台湾,为了维系“美台关系”,双方以“西方公司”为掩护,由美方提供飞机及必要器材,成立34中队(黑蝙蝠中队)和35中队(黑猫中队),专门替美国搜集情报。

    1959年5月29,34中队飞行官李德风照例和妻子孟笑波话别。随后他驾驶的“八一五”号机进入大陆后被发现,先后两次中弹。最终坠落于恩平与阳江两县的交界山区,飞机起火撞山爆炸,机员全部罹难。

    “八一五”号机失事,当时台湾军方的说辞是飞机在执行空投任务中,在广东上空失踪,机员生死未卜。在资讯封闭、军方刻意隐瞒下,家属总存着一丝希望,或许跳伞逃生、或受伤被俘。三十几年过去了,家属期待的奇迹并没有出现,直到他们自己开始找寻事实真相。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中人。

    所谓告别、终不过是场虚伪的仪式。

    而明白的告别之后的等待、怀念、无奈、虚无、忧伤、绝望等等之所有,才是告别的意义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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