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好不容易来离个婚,愣是让老许给搅合黄了,俩人互相看了看,转身走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民群众一阵起哄,婚姻管理处里面的大姐冲出来,对着持刀的老许大喊:“你干嘛?”老许收起刀子,没好气的说:“离婚。”
冷慕雪又好气又好笑,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那个大姐才没有报警,只是絮絮叨叨批评教育老许,言辞严厉。这一通教育,就教育到了中午,外边的一个女人喊道:“李姐,吃饭吗?”那个大姐答应一声:“唉,来了。”说着话站起身跟俩人说:“吃饭去吃饭去,下午一点半上班再来吧。”冷慕雪很是无奈,只得又拉着老许出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少不了絮叨老许爱管闲事。老许扯着脖子喷着饭:“那就是一个混蛋的男人。”冷慕雪只好顺着老许的话往下说:“行了行了吃饭吧,吃完饭赶紧离,我再也受不了了。”
俩人吃完饭,又要了壶茶,一壶茶喝了一个点,看到时间差不多了,两个人又回来。回来之后,才发现门还没开,又等了一会儿,那李姐才慢悠悠的回来。冷慕雪不禁感叹,离个婚真是你妈的不容易。但是不容易的还在后头,理解看着年龄悬殊的两个人,问起了家长里短,又是怎么认识的,又是老人还在不在,又是孩子怎么想的,又是感情出问题了。这些问题一下来,把冷慕雪烦得呀。而且最重要的,那个李大姐明显是偏袒老许,一个劲儿的教育冷慕雪,说现在社会诱惑多,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不容易。冷慕雪心说:“都是女人,何苦女人为难女人,你嫁给一个比你大三十岁的神经病试试?”但这毕竟是心里话,不能说出来,嘴上只是说:“大姐,赶紧给我们班办了吧,您看外头还有不少人等着,咱别耽误别人离。”
那李姐哎了一声,又开劝。冷慕雪心里烦躁,火气马上就要压不住了,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冷慕雪掏出手机,一看号码是梁伯如,招呼也不打,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去了。那李大姐见冷慕雪出去,神秘兮兮的对老许说:“你媳妇这么漂亮,你肯定看不住。你看那个接电话的姿势,一定是相好的。”老许两手放在腿上,一脸的颓丧道:“可不是嘛。”
离开香港之前,冷慕雪跟梁伯如保证,回到北京就把婚离了,让他放心。梁伯如摸着冷慕雪的头发安慰道没事,不要太着急。冷慕雪心说这梁伯如真是厚道人,看到梁伯如来电,冷慕雪心想一定要把事情办圆满了,谁知道按下接听键,听筒里面传来的却不是梁伯如的声音,而是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问候了冷慕雪之后,先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姓梁,是梁伯如的儿子,然后用颤抖的话语说了一件冷慕雪最不想听到的消息:“我爸爸昨天开车,从山崖上闯了出去,不治身亡。”刚听到这个消息,冷慕雪觉得跟恶作剧似的,反复跟梁伯如儿子询证,得知是千真万确的消息之后,冷慕雪心脏真的疼得不得了,相吸一口气都是那么困难,脑子一阵眩晕,扑倒在了过道上。
冷慕雪在医院幽幽醒来,看着映入眼帘的老许,哭喊着问:“你是不是我这辈子的魔障啊?我是不是这辈子都逃不出你手掌心啊?”一边哭一边厮打着老许。
不用离婚了,本来这事儿应该挺高兴的,可是看着冷慕雪的样子,老许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梁伯如的离去,让冷慕雪大病一场,在床上修养了小半年。修养好了的冷慕雪专门飞到了台北的桃园县,给梁伯如烧了不少纸。回到北京,冷慕雪陪着欣欣去了一趟香港,老许还真掏了一年的治疗费用,一年下来,欣欣能说一些简单的词汇,还能自己买东西吃了。冷慕雪把欣欣接回北京,给报了一个茶艺班,每天自己还能坐车去上课,下了课回来还能看看报纸看看电视。这个进步给了冷慕雪和老许很大信心,本来老许还要掏钱治疗,冷慕雪说这样就可以了,专家说了,再好一些也就是这样,反倒是亲人的关心关爱更为重要。
本来这样下去就很好,可冷慕雪耐不住寂寞,借着去看小女儿的机会,和程东又睡到了一起。老许不傻,但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有时候心里真的是憋得难受。
青年路的那两家店,在冷慕雪养病的那段时间,就被老许给转出去了。不转出去也没辙,冷慕雪不去,店里面乱七八糟,老许想管,但根本管不了,还不如直接给转出去。转店的钱,老许倒也没藏着掖着,都给了冷慕雪,反正也没多少钱。后来冷慕雪找我,让我和老许说说,让老许掏些钱出来给她做买卖。我就问她这笔钱的去处。冷慕雪说她在老家买了一套房子,当初和梁伯如在一起的时候,以为两个人能天长地久,没想到这些,出了意外之后才明白,自己手里有不用求人的道理。说到这里,冷慕雪告诉我:“靠程东挣那点钱买房,还不够他喝酒的。我买了房,把小女儿接过去给我妈带,程东他妈也在,这样也挺好。这事儿老许不知道,我也没和老许说,说了也没用,有一天老许死了我怎么办,欣欣怎么办?我还得给接回老家去,这闺女就养着呗。”
冷慕雪还说:“老许有钱,但是老许不相信我,不过话说回来,他谁都不信,连他儿子都不信。他儿子后来为了房子的事儿跟他又吵了几回,老许根本就不理,说让许旺去找他妈。许旺他妈是有本事,可是人狠,更是不管许旺,最后实在是说不过去给许旺拿了二十万。老许一听许旺他妈给拿了二十万,气急败坏,一把给了许旺三十万。你想啊,他还做理财赔了一百多万呢。哎呀那个小姑娘我见过,挽着老许的胳膊,一口一个叔的喊,那鼓鼓囊囊的胸脯紧紧的挨在老许的胳膊上,老许那个美呀,估计美的都快脑溢血了。唉,美的美的钱就没了,老许一个老头子有什么辙?根本没辙,你们这些什么搞投资的,太贼太坏。”
在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冷慕雪,后来通过一次电话,说是老许精神鉴定结果不错,确实有神经病,然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前两天我去金台夕照办事,坐公交车过朝阳北路,公交车停站的时候,我透过窗外看到了冷慕雪,他挽着老许晃晃悠悠的过马路。远远的看去,老许的腰弯的更狠了,满头的白发。
在里面的时候,我教育老许:“她是不是你媳妇?”老许说是。我说:“他既然是你媳妇你就好好对她不就完了。”老许说:“我听你的,还能见着,我就好好对她。”
我临出来的那天早上,老许亲热的叫着我的名字问我:“你要是出去了,不能把我忘了吧。”
我拍拍他的肩膀:“咱俩是哥儿们,我忘了谁都忘不了你啊。”
老许说:“咱们不能做兄弟,差着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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