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三月十九,是祖父的祭日,每年到这一天,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以及在世时的温馨往事,都会回放在我的眼前,虽然已过二十五载,仍然清晰明白,仿佛就在昨日一样。
祖父生于清宣统三年(公元1911年),卒于公元一九九三年,见证了中国社会从动荡到稳定,从贫穷落后到繁荣富强的曲折历程,少小时受尽磨难,青壮季勤谨辛劳,暮年得享太平盛世,八十三载春秋尝遍了人生的苦乐酸甜。
祖父幼年丧母,二十岁葬父,两个胞妹一个早亡一个失散,至亲的人就是祖母和我们这些后辈,所以一辈子对儿孙满怀慈爱,虽然脾气刚烈,却从没有打骂过孙儿们,如果旁人敢对他的后辈指三论四,祖父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他会豁出命“斗争”到底。有时生活中遇到不高兴的事,他竟会孩子一般流泪泣涕,呼唤早逝亲人的名字,让我们这些后辈听着都辛酸,善良柔韧的内心可见一斑。
祖父一性情刚强,不向艰难屈服,不向挫折低头,但却特别重情重谊。家里人都知道,自曾祖母去世后,他就再没有叫过一声“妈”,既使身患疾病,疼痛呻吟时,也不会像常人那样喊“哎呦妈呀!”只是轻声的呼叫“嗯嗯哒哒”。他把对母亲的思念深深地埋在心头,但是却和他的“外家”(weiya,富平人对舅家的称呼)来往的特别亲密,四时八节礼上不断,大事小情皆有走动。临终前几日,吃了“外家”专门为他做的长面,方才含笑西去。他去世过了三周年,除服脱孝后,这门亲戚才算走完了,近百年的血脉亲情至今让人仰慕。
祖父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对待生死的那份坦然。在他最后的那一段日子,我一直陪伴在身边,他向我的父辈回忆了先人创业的经历,向我的父亲口述了先人们的名讳,安排了他的后事简办不要铺张,甚至对他将来的碑文怎么书写都提了建议。他让人早早把他的寿棺抬到堂屋,头脑清楚地时候就剃头净面,甚至穿着寿衣躺在床榻上还抽了一锅旱烟,最后靜静地在儿孙们的环绕怀抱中离去。祖父走的时候,正是温暖的午后(下午1点多),春风缓缓的在吹,碧空中的白云捂住了太阳的眼睛,推开了天堂的大门。
安葬祖父时堂屋门上的对联是:
人间痛送故人去儿女心碎,
仙班喜迎新友来老侣团圆。
横批:黄金入柜
相信祖父祖母一定在天堂过得很快乐,因为梦见他们的时候,总是慈祥的笑容。在这特殊的日子,虔心写下一点文字,敬致缅怀。
缅怀我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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