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柴沟河湾没柴姓,河湾还是古时的河湾,大村子,在公路边绵延了一里路。路边有一对石马,还是几十年前摆放的样子。前多年,石马被人趁夜黑风高盗走,警方追回后,柴沟河湾人一再索要回去,依然放置在路边原址,也不怕再被人偷走,我想村民大概是镇村辟邪的缘故。听说石马的主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马三川”,一位掌控三大川道的大地主。马氏家族在明清为地方豪强,村子对面是洛河,临河的大山绝壁,有许多崖居露出黑漆漆的洞口,村民说多半就是马家修造。
村口一家院子有人,我径直走进去,四个中年人在那里聊天。主人是倒完茶水,回到椅子坐下不轻易说话的人。一位是帮腔,谁的话他都说对。一位黑瘦的小伙斜躺着说话,是位见多识广的角。一位白胖的坐在椅子上打着手势,眉飞色舞,擅长古为今用,讲述当代传奇。他们顺着我的话题,对这周边有哪些寺庙、崖居、古墓等古迹,人老几辈子的传说传闻,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皆如数家珍。说起老窑院的旧事,我印象很深。胖子说村里有那么个人胆大,不信邪,专挑鬼屋打赌赢取财物。一次应约去了一家窑洞内住,晚上就看见了炕上坐着两个持枪的士兵,竟又看到了花容月貌的女兵。故事有些隐晦,这里暂且略去。话说他第二天战战兢兢问主家,得知早年这里确实住过兵,其中一位女兵是南方人,正是青春貌美的年龄,病死在这孔窑洞。胆大的经过这次折腾,从此改了逞强好胜的毛病,再也不敢吹牛妄言。
这个村待了一会就走,因为村民们说村里啥也没有。我说你们讲了那么多,又怎么会没有呢?他们说,正因为许许多多的古迹失去,才感觉到可惜,才成为闲谈的话题。人生匆匆如过眼云烟,强如马三川一家,那般偌大的财富也无影无踪。我信了他们的话,又自付爬不上对岸的崖居,只好作罢。
再去是路过,瞧见村头半洼有一抹长条状的鲜红色,到其下抬头是看不见的。大红色于农村少见,所以猜想那是庙宇。车停路边,这里栽种有碗口粗的松树,一处院落,门牌写着某林业管护站。沿小路上去,是村里的水塔,这当然不是我要寻找的。再往上,果然就是了,黄土塄齐齐斩下去一个横截面,开挖并安装了一扇朱漆门。进门,极其狭小的空间,地上只能容下一人躬身作揖或跪拜。眼前的供台,放置一座古旧的石刻香炉,香灰少,灰尘多。香炉后的两方牌位分别是玉皇和龙王,做祭品的食物显然早已发霉而变得乌黑,显然这里少有人来。土窑上有几团黑色的物体在蠕动,不经意间猛地令人心悸。起初以为是鼠妇,再瞧原来是灶马蟋。土窑虽小却也干燥,原来向阳处温暖,又有祭品果腹,自然是灶马蟋理想的过冬栖息地。我们本地也有称呼灶马蟋为看家狗子的,相传它是灶马爷的坐骑,腿长触须也长,昆虫里的弹跳健将、舞蹈高手。灶马蟋与人相处无害,对本土玉米生产没多少侵扰,多集聚于老屋,会鸣叫,也只有它们能常伴神灵左右了。
柴沟河湾的故事,仍有待发掘,它不应该如我记录的这么简单。
附图:2023年12月5日图片
柴沟河湾村 路边的一对石马 得而复失,依旧置于原遗址。 对岸山崖上的崖居清晰可见2024年1月13日图片
村口的林业管护站 走上山坡俯瞰 开凿的一处土窑 红漆的门说明这是一处庙宇 极简的小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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