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渡

自渡的歌词里有一句话是这么写的，人生不能太过圆满，求而不得未必是遗憾。

〈 一 〉

阿昀刚喜欢上叶子的时候，在日记里的原话是：我好像有点过于在意叶子了，而这让我很害怕。

阿昀是个很腼腆的女孩子，从小听多了“女孩子不要太主动”这样的话，所以喜欢上平日里大大咧咧相处的叶子，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于是阿昀按照自己一贯的处理方式，把这件事情埋在了心里面。像个小女孩儿种花似的，埋好了还蹲下去拍了两下土。

用种花这个词来形容喜欢，我私以为是最合适的。尤其是暗恋这种喜欢，就像种花似的，虽然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种子发了芽，从土里面钻出来，占满整个身体，最后从眼睛里开出花儿来。

叶子不是什么好人，阿昀的朋友这样劝她。她只是笑笑。

叶子有很多优点，也有很多小毛病，但是叶子有一个特别有趣的地方，她怕鬼。

大家一起去游乐园，鬼屋当然是必不可少的。阿昀看出来叶子有些慌张，就满心慈爱的准备调侃一下，没想到的是，叶子偷偷伸手拉住了阿昀的手，隔着袖子。阿昀心跳突然快了一拍，慢慢在手上加了点力，回握住了她的手。

旁边的朋友忽然和阿昀说起了话，她反应了一下，淡定的接了茬，没松开手。叶子的朋友也开始和叶子说话，但叶子也没有放开手。在进鬼屋前的那段昏暗灯光里，可能是两个人这辈子最默契的时候了。

阿昀就是那时候喜欢上叶子的。这件事就像两个人共同的小秘密似的，谁也再没提起。

叶子平日里是个挺高冷的人，有时候又会兴致大起，非要把人怼到无言以对的角落里。但其实对别人也没有这样，只是对阿昀似乎有许多例外。而阿昀好像也惯着她似的，由着她说，然后俩人一起哈哈哈的笑。

阿昀有时会和朋友谈起叶子，朋友都是一副，你们这是在秀恩爱了吧的表情。但是阿昀每每都会在结尾的时候说上一句，我还是觉得她不喜欢我。

〈 二 〉

晚上叶子喝醉了，大概也就喝了一个盘子底儿那么多的酒吧，然后脸就红红的，还发着热。阿昀把自己冰冰的手放在她的脸上，有点暖和。叶子大概也觉得冰一下还挺开心的，就开始絮絮叨叨的傻笑，来来回回说着奇怪的话，路也走不稳。

阿昀说，你能不能走直线，脑袋都要撞到柱子上了。

叶子笑着说，你就该让我撞上去。

阿昀侧头看着叶子上扬的嘴角，也跟着笑，说你撞吧，我不拦你。

叶子瘪了瘪嘴说，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平日里人模人样，看起来成熟稳重的人，发起疯来也是真的拿她没办法。虽然仔细想想，可能就是借着喝了酒，开开心心的犯傻，还偏碰见了喜欢她的阿昀，也就不拆穿，惯着她发疯就是了。

好不容易送她回家，阿昀倒了热水，简单收拾了一下，拿上钥匙准备回自己家。叶子弱弱的拉了拉她的袖子，念念叨叨的非要送她回去，拦都拦不住。

俩人又一路傻笑，摇摇晃晃的走到阿昀家门口，阿昀停下来说我到了，叶子又好开心的说，那你再送我回去吧。

阿昀说，回去了你又要送我回来。

叶子说，没事儿，就再送你回来呗。

说完就转身要走，拍了拍阿昀家门口的小柱子，说，走上车，咱们去浪漫的土耳其。

叶子一边走一边傻乐，阿昀怕撞着她脑袋，又跑上去挽着她。

最后还是成功把叶子送回了家。

阿昀刚到家，叶子微信就来了。

叶子说，我家有一盒鸡蛋，在冰箱放两个月了，你说会不会孵出小鸡？

阿昀说，刚才我应该顺手给你扔了。

叶子说，你明天带个小盒子过来吧，我要养小鸡。

阿昀说，快去睡吧你。

叶子平时不是这样的。或许是真的醉了，或许是需要一个台阶，或许只是需要一个能和对方撒撒娇的借口，酒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其实阿昀和叶子的相处模式真的很像情侣了，只是不牵手不接吻不回一个家。

叶子会把“你就是傻”挂在嘴边，还时常讲一堆歪理，试图证明阿昀是真的傻。其实阿昀很聪明的。喜欢阿昀的人曾说，我从没见过你这样温柔聪明的姑娘。

但是叶子在的时候，阿昀的脑子就不转了。还是那个养花的理论，叶子在的时候，那朵花就开了，从阿昀的心脏开始，顺着血管向上爬，占据了脑子里所有理智的部分，接受爱的催生，从眼睛里开出了花。

〈 三 〉

叶子要走了。

阿昀很难过，她知道自己喜欢叶子，也明白喜欢是个不能要回报的付出，可还是忍不住想让叶子知道自己不开心。

可是叶子真的问起来，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叶子问，你不开心？

阿昀说，没有。

叶子问，发生了什么吗？

阿昀说，没有。

叶子问，不想跟我说说吗？

阿昀说，没什么。

然后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开始吵架。阿昀就胡扯，说我不想和你吵架，咱们每天都在吵架。

叶子愣了很久，又问到底怎么了，阿昀还是没说。

叶子就摔下包说，现在你知道我真的生气了。

她那一瞬间特别凶，阿昀从她眼睛里看出来，发现她要哭了。

阿昀没办法和她解释，她没法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叶子让阿昀特别痛苦。好的时候，阿昀觉得自己像是和小熊跳舞的洋娃娃，哭的时候，又觉得心里像是剜了一刀又一刀。

这世上有一句大实话是这么说的，她喜不喜欢你，你自己其实最清楚。阿昀是喜欢叶子的，但是叶子可能没有那么喜欢阿昀。所以这份喜欢就像一场对战，完全不公平的对战。

阿昀对叶子的喜欢越多，对叶子来说就太沉，她不是不想珍惜，只是不想要。

所以现在就两条路摆在阿昀这里，表白，或者自己走出来。

而阿昀这个怂货，到这样的关头，还是选了自己走出来。

叶子走了。

她前脚刚迈进检票口，阿昀就哭了。她怕叶子一走，就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哭的时候，她想起护城河旁边的文庙，里面有个许愿池，当时有很多人投硬币许愿，她也扔了一个。她觉得硬币的面值很小，所以许的愿望也很小，她的愿望是，希望叶子开心。

哭的时候，她想起叶子曾经和她提起前任，叶子说最讨厌和前任的交流方式是有事情要去猜，非得猜她想要什么，从来不直接说。

阿昀觉得自己太胆小了，喜欢两个字在嘴唇边上颤抖着，最后变成了从眼睛里滚出来的没用的水珠。

〈 四 〉

阿昀最近总做梦，梦见以前和叶子在一起的时候。

梦见一起看烟花，一起看山和海，一起傻笑，一起打游戏，梦见夏日的十字路口，俩人被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如果是拍电视剧，阿昀这时候就应该淋着一场大雨，跑到叶子家门口，敲打着门，大声说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可是没有雨，人生就是人生。

在叶子离开的那一天，阿昀亲手把名为喜欢的这朵花，连根拔起。

后来两人见面的时候，客套而熟络。

阿昀在叶子面前，也终于找回了丢到姥姥家的智商。

那是阿昀这辈子最后一次，用小姑娘的方式喜欢一个人了。

再后来，阿昀和现任站在一起的时候，现任对阿昀的描述，又回到了温柔聪明。

——完

文章是去年写下的，存在电脑里，后来电脑清理内存，以为已经找不到了，还懊恼了很久，今天突然在网盘翻到了。所谓失而复得。

关于这篇文章我一个字都没有改，或许青涩，或许幼稚，可它还是表达了那时候的我想要表达的东西。

希望大家都能找到让自己变得小孩子气的人，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