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现在是2018年12月21日下午。宿舍里除了我之外空无一人——因为考研，舍友们都去住酒店了。

我本来也订了酒店，但是后来退了。反正也考不上，不至于花那么多钱，只为了能够晚点起床。

今天我去看了考场。虽说南大的商学院在鼓楼校区，但考试的地方在仙林校区，打车花了三四十元，总共要将近一个小时。考研八点半开始，由于安检还要提前半小时，所以七点起床就行了。

不过对我来说，这也没什么意义。曾经我甚至有弃考的念头，但是转念一想：你都交了120元的报名费了，至少也能够得到一套当年的真题啊。所以还是去吧。

难以想象明后两天，我在考场上大脑一片空白，写不出字的情景。这倒不是重点，关键是我周围的考生都在胸有成竹地奋笔疾书的时候，唯独我写不出字。毕竟我报考的是南大，想必周围都是高手吧。

二

还记得高一下学期的开头，有一个同学对我说：

“你看看你什么事情成功过？编程？做网站？做动画？……”

直到现在，我还是这样，一事无成。我、我周围的环境都改变了不少，但一事无成，始终不变。

但是我也不是那种浑浑噩噩、不思进取的人啊。我的一事无成，都是来自外部的因素啊。

就拿考研来说吧。因为给我复习的时间只有半年，所以本来我也没指望考上的。但是就这半年还是出了太多事情了。我们一周要上四天的课，别的专业的大四学生都没有什么课了啊。而且学校估计也是利益需要，挤占我们复习的时间，开会、参加各种招聘会……我甚至觉得学校是故意让我们没法考研。

最后一根稻草，是我骑车的时候急刹车，把右手手腕扭伤了。这一度让我无法复习——对于我来说，无法记笔记和无法复习是等价的。偏偏这时候，一周内有三门期末考试接踵而至，还都是写字量巨大的科目，让我的手更加难以恢复。就这样，考上南大，从现实可能性，转变为抽象可能性，再转变为不可能性。

而且，你翅膀扑棱地太快，车轮转得太快，弄不好会坏的——由于什么都没有，你也没法很好地维护它们。

这是我之前的文章《没有脚的自行车》里面的话，想不到一语成谶。

三

我也想保研。但是，在申请保研的时候，我愤怒地发现，面试的资格被绩点比我靠后不少的一个人占走了。

我当时就找到辅导员，结果发现那个人参加过大创项目，有论文。另一个有面试名额的人也是如此。大学生创新项目，虽然我知道，但是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参加的渠道。辅导员大概没有看出我尽力克制下来的愤怒，说着不痛不痒的安慰话。

后来我翻看之前的大创项目，有一些项目甚至没招收够学生。有一个同学说，在他们班，大创项目是班主任通知参加的。但是我们班根本没有人通知过。那么那两个人是怎么参加的？我始终得不到答案。

四

虽说我拿了营业执照，但是在现在的环境下，创办公司和创业是两回事，创业和创业成功是两回事，法人代表和老板也是两回事。

创业园要求大家都参加互联网+大赛。为此，我硬是三天写出将近三万字的创业计划书，也召集了一些同学组成团队参加比赛。在院里面进行评选的时候，虽说我表现得还不错，但是我看到一些夸夸其谈、至少在现在毫无实现可能性的项目也参加了评选，比如说能飞的汽车（虽然现实有这个东西，但是他们当时的PPT看了感觉就是乱写的）。这也不怪同学，因为有硬性规定，要求一些年级每个班至少有一个项目。

到了校级的复赛，我越发感觉到自己就是炮灰——别的很多项目都是专业的项目，我们则是匆匆上马的项目。果不其然。虽然大家每人有90多块的奖金，但是比赛聚集起来的人心也涣散了——如果我是团队成员不是队长的话，我就没心思再参加比赛了。

这还没完，接下来，各种比赛接踵而至，创业园也是说“所有项目都要参加”。由于我之前一直忙于各种比赛，浪费了大好时光，甚至有一种许诺“再参加比赛我就吃X”的想法。

这倒在其次，关键是有一个比赛，11月30日报名截止，创业园是11月29日通知参赛的，而文件上是11月15日开始报名。再加上我还要复习，实在不想拿之前的创业计划书当炮灰，就勇敢地推掉了比赛。

五

虽然我们对营销号的大行其道表示厌恶和愤怒，但是它们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抛开平台不说，这边的人弃之如敝履，那边还有人视若珍宝呢。

我在宿舍楼当安全员的时候，有一天，宿管拿着一篇文章对我说“好好笑啊”。我看了一眼那个标题大概意思是《卡车出车祸了，猪都跑了，司机为什么却乐开了花》的文章，抛开前面根本没什么信息量的话语，翻到后面，原因大概说的是“原来他养的猪这么聪明，居然会逃跑”……

更别说舍友整天看百度推送的各种营销号发（dào）的视频了。听到那种“Hello，大家好，我是XX，欢迎收看XXXXXXXX”开头的声音，实在让我厌烦。

虽说我没什么钱，但是我还是有骨气的，因此也就不想与这种营销号同流合污。而且，我是真实地受到过营销号的伤害的。这就是我十分憎恶营销号的原因，憎恶营销号有如憎恶魔鬼。

不过，真正做内容的，也往往火不起来啊。时代不同了。

六

大家在某种程度上都很势利，程度有大有小。但是，势利到颠倒黑白、罔顾事实，就是助纣为虐了。

另外，A做的事情不对，B、C、D、E……做了类似的事情，不能说明A做的事情就是对的。就算是所有人做类似的事情，也不能说明A做的事情是对的。这是非常浅显易懂的道理，可惜还是有那么多人持着这种谬误。

而且，都现在了，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把洗澡水和婴儿都倒掉的案例呢？居然还有人视为理所当然。

七

我在上半年的时候，一直自学Python，因此各大媒体平台都给我推荐Python相关的东西。有一些是干货，但是更多的是那种用着夸夸其谈、耸人听闻的标题，借机推荐QQ和群组来牟利的营销号的内容。在他们的标题中，Python仿佛无所不能。为此，我之前写过一篇文章《厉害的不是Python，是库》。

我也想写教程，并且写了一点，但是自己能力还是不行啊——至少在“教”的方面不行。卢瑟福说过：“只有当你能把一个理论讲得连女仆都能听懂，你才算真懂了。”说到底还是我的能力不行。

另外，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有一个“邓宁-克鲁格心理效应”？

邓宁-克鲁格心理效应（朋友圈里面的图）

后来我几乎没有碰过Python，去自学Linux了。还想自学Dart和Vue，可惜能力不行啊。

八

我突然想起来“土味视频”了。很多人嘴上说很排斥，但是从各种“土味视频合集”的播放量上来说，身体上挺诚实的嘛。更别说那些发合集的账号转载投自制了。

顺便说一下，我虽然没有用过快手，但是用过抖音。至少我从来就没有刷出来过那种“土味”的视频的，系统推荐给我的很大程度上都是手工、绘画、摄影、制作之类的视频，想必是个人的喜好影响你看到的内容的吧。

关键是绝大多数普通人拍的视频也不怎么样啊。

对了，还有拼多多。大家说到它想到的就是假货吧。但是为什么我至今为止就没有买到过假货呢？或许我买的都是价格低的普通商品？

由于专业相关，对于课堂上经常提出来的“为什么拼多多会火起来”的问题，我倒是有一种不太成熟的见解：淘宝是一个市集，拼多多也是一个市集。如果你逛过小城市或乡村的市集的话，对比一下价格，拼多多相比于淘宝更像小城市或乡村的市集。拼多多只不过相当于一个更接近于市集的市集罢了。所有大城市加起来的人多，还是所有中小城市和乡村加起来的人多？当然是后者。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拼多多的崛起是一个必然，它就是把市集开在了网上，和淘宝一样。另外，拼多多以“分享”见长，而中小城市和乡村的人的关系网错综复杂，这让它的扩散更加容易。

我们周围的很多人排斥“土味视频”，排斥拼多多，实际上只是不想和中小城市和乡村的人民相提并论吧，只是为了维护那种表面的虚荣的“高贵”而已吧。说到这里，我就想到有一些人，一听到某种风格的歌、一看到某种风格的图文，都会不分青红皂白地以“非主流”嗤之以鼻，空间里锁着的，却都是非主流得不能再非主流的东西。他们只是想强行否定自己的那段青春而已。

另外一方面，在“土味视频”方面，不知道是制作者有意为之，还是收集者特意做成合集，还是扩散者特意进行扩散，还是其他，总是有一种挑起地域矛盾的嫌疑。

九

比起我遇到的磨难，更加让人寒心的，是家人的冷漠和嘲讽。

我一度因为生活费不足而陷入破产的边缘，而他们的回答是：“你不会去找兼职吗？”他们也知道，我因为兼职被骗过三次：一次被骗了180元，一次被骗了一整天的免费劳动力，还有一次被骗得我人财两空——两年来累积的人际关系毁于一旦。但是，兼职还是要找的，我最后也找到可靠的兼职了，但是这让我的复习时间大幅减少。

但是就算这样，我过得还是捉襟见肘。这时他们的回答是：“你吃少点就行了嘛！”他们也知道，我高一的时候因为省钱，吃的太少，结果饿出病了。我在今年9~10月的时候也吃得比较少，午饭晚饭都是两个包子，结果复习的时候根本记不住东西，恢复正常的饮食后问题马上解决了。而他们对此不以为然。就算是我手扭伤了，需要补充营养，他们也是这样的回答。

还有一次，他们甚至这么说：“我都不信我们给你的生活费不够，你看别人家XXX的孩子，几百块钱就够了！”当时我正好在食堂，就开了摄像头，让他们看看周围人的情况，想让家人知道，他们给的生活费连日常开支的一半都不够，虽然我知道这没有什么用。

还有精神方面的。

之前我被骗的时候，他们说的都是责骂我的话，仿佛是我骗了他们钱一样。那次人财两空的骗局之后，他们甚至说：“为什么不骗别人专门骗你？肯定是你的原因！”在他们眼中，仿佛我就是原罪，从小到大，从未改变。

十

已经晚上了。还是看一会儿书吧，免得明天考场上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整个2018，大概就是这样一事无成了吧。

如果看到了这里，非常感谢你的支持。一整篇文章都没有什么配图，实在难为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