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笔

烈日当空，终于下了早操，各班回楼。

老师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最后面，目光散漫，百无聊赖地按动着一只红笔——毕业班太忙，忙得智商掉线，早自习批化学卷子用的红笔顺手就给带出来了。

队伍前面的他似有所觉，回头一望，嬉皮笑脸地也蹭到了最后。

老师侧过头，看清来人，又淡淡地收回目光。

他先开口：“哎，我化学是不是全对。”

“没判呢。”

“你咋不判？”

老师将笔插回衬衣口袋，漫不经心地推了一下眼镜：“我早自习结束跟你们一起出来的，怎么判？”

他心下一动，捉住了对方的手腕，正经道：“红笔。”

老师悠悠挑起眉。

“你这红笔和我的一样。”

“哦，”老师敷衍道，“放开。”

“不要，”他脸皮惊天厚，直接一把抱住人家胳膊，直扯得领口斜歪，“除非你把笔送我。”

“......你不是有一样的吗？”

“不一样。”

老师拽着领子，无奈道：“松开，热死了。”

他不说话，也不走了，颇有“你若不应，我绝不撒手”的架势。两人在走廊里耗着，直看着大队伍走出老远去。

往来学生无不屏息凝神，偷瞟这奇怪的一幕。半晌，老师受不了了，只好妥协道：“行行，送你——能松开了吧？”

他应声松手，接过递来的红笔，相触时，有意无意地轻轻扫过对方的指节，夹带着一股莫名的缱绻。

那根笔还残存着体温，他握起来，轻轻一笑：“谢谢你啦。”

老师眼神微颤，一时的恍惚，再望过去，他已经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