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宝界,有个组合非常出名,名叫“天元”,组合由三位成员组成——本元、情元和逻元。三人的真名已不为人知,但提起这三元称号,可谓如雷贯耳。
三人分工明确,各具异能。
本元的直觉异常准确,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判定敌友、真假以及危险程度如何,准确率奇高。本元是团队内不可或缺的快速反应机制。
情元是名奇女子,她的职责是弥补团队内对于情感判定上的欠缺。她往往可以从对方的话语、眼神、肢体动作中体察出极其细微的情绪波动,就如一台精确的测谎仪,让谎言无处遁形。
而逻元则是团队内的智囊,是信息处理的最后一道关卡。尤其当出现本元和情元无法清楚判别的事情时,逻元就会登场,负责该信息的最终判定,然后给团队下指令,拟定具体行动计划。
这三人凭借无间的配合,行踪诡秘,安然行走江湖数十载,战果无数,尤其是三年前寻到了前朝隐匿极深的广象王所藏至宝“日月同心轮”,惊动当今圣上,不惜发出通缉令,派出朝中精锐,全力缉拿“天元”。
转眼三年已过,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江湖传言,“天元”能力通天,耍得官府团团转,令其人匮财乏,调查行动渐渐趋于边缘化。
紫云村,位于滇川交界,土地丰饶,但却由于崇山峻岭阻隔,人烟倒是稀少,村里几十户人家,炊烟袅袅,似与外界隔绝的桃花源。
这日,村里突然来了位衣衫褴褛的小伙子,身上满是泥垢,手脚磨破,踉跄前行。
村民们唤来村长,村长疑虑地走到小伙子身前,仔细打量起来。小伙子迷离地看了看村长,突然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待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村长家的前厅。小伙子艰难坐起身,村长见状,赶忙端来米食和水,小伙子感激地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东西,精神似乎好了不少,小伙子和村长聊了一会儿天,互相了解了下情况后,起身往外走去。村长见状,忙让他多歇息,莫要乱跑。小伙子笑笑表示感谢,说自己只是胸闷想出去走走。
“那你可别跑太远,就在这附近走走就好”,村长叮嘱道。
“好的,谢谢”,小伙子回道。
村子的风景确实不错,又逢初秋,山上颜色红绿交织,煞是好看。小伙子走着走着,来到了河边。
河水清澈透亮,水面波光粼粼,微风从河面吹来,拂面而过,让人顿觉神清气爽。
河边有一中年汉子在垂钓,小伙子便走上前去攀谈起来。可是汉子却似乎很冷,一直默不作声。小伙说了半天,见汉子不理自己,突然幽幽道,“本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在村子的最西边有一间茅屋,不大,环境却很优雅,内里修饰的也挺别致,通风和采光都不错。客厅里端坐着四人,一女三男。
“你说,青寻山上有宝藏?我怎么没听过?”本元玩味地看着小伙。
“是的,前朝嘉王侯的幽兰明镜杯”
“此话当真?”情元眯缝起眼睛,盯着小伙。
“千真万确,为了得到这条消息,我差点命丧黄泉”,小伙哀叹一声。
“哦?此话怎讲?”,逻元双眼精光四射,手指捻了捻胡须。
小伙牙齿咬地“咯咯”响,竟似要将牙齿咬碎,“我本是江南望族之后,祖上三代从商,家境殷实,日子过得逍遥快活。爹爹热衷收藏,家中古玩无数,但爹爹的挚爱却是一幅卷轴。
爹爹说,卷轴上画着一幅藏宝图,藏有至宝,和此宝相比,家中收藏不堪一提”,小伙顿了顿,头部微微颤抖,神色蓦然悲伤起来。
情元冷漠地盯着小伙,如鹰隼般犀利,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动。
“我一直不相信,以为爹爹在开玩笑,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有天深夜,一伙黑衣人潜入我家院内,烧我屋舍,杀我家丁,如地狱修罗。爹爹觉知凶多吉少,将卷轴托付于我,嘱托心腹护我离开、保我周全,自己则去和歹人周旋,为我争取逃脱时间”,说到这,小伙拳头狠狠砸向桌面,桌面竟“咔”的一声裂开条缝。
“我恨呐!那伙人杀我至亲,追了我整整七天。七天里,我每天都似活在炼狱里忐忑不安,食不能咽,寝不能寐。最后一天,那伙人终于追上我,两名心腹家丁为护我,被残忍杀害,那群人狞笑着要我交出卷轴,我怎可轻易交出!那是爹爹留在世上的唯一念想。当时也没多想,我纵身跃下悬崖,昏死过去…”。
小伙突然扯开衣服,露出背部,其上遍布伤疤,如皲裂般触目,“还好我命大,被树枝挂住,只是代价不小”,小伙惨然一笑。
“后来呢?”,逻元幽幽问道。
“后来?后来我隐姓埋名,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我一心想给家人报仇,可我没有任何能耐。那伙人似乎手眼通天,官府对这桩大案居然只字不提。我只得寄希望于卷轴上的宝藏,如若可以寻得,我便可以有财力请动'墨香',替我报仇!”小伙说到这,眼里精光四射,透出一股狠劲。
“墨香?号称'墨香刀下无完魂'的江湖第一暗杀组织?”,本元抿了抿嘴。
“是!那些人加诸我身的伤害,我要让他们十倍百倍的奉还!”
“啪啪啪”,空寂的房间里突然响起掌声,“故事说得很好,可是,你是如何找到我们的呢?”,逻元古井不波的眼里映着小伙的脸庞,深不见底。
“玉晓”,小伙从牙缝里挤出两字。
“哦?人称'江湖百事通'的晓师爷?如若是他,倒也可信。可是据我所知,这几年官府想从他口中打听我们行踪,皆无功而返,你又是凭什么能耐让他开口的呢?”情元眼波流转,盈盈望来。
“我爹当年救过他的命”,小伙似早有预料,坦然说道,“而且,我服了他的'归于散',一个月内拿不到解药的话,会肝肠寸断而死。并且,他想要我所寻宝藏的三成所得”,小伙无奈一笑。
“这黑心鬼!”,本元突然狠狠地啐了一口。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半晌,逻元沉吟道,“你凭什么认定我们一定会答应你呢?”
小伙嘴角扯过弧度,“果然不愧是'天元',论唯利是图,天下估计罕有敌手”,小伙伸出三根手指,“一,我只想报仇;二,所得我只取一成,扣除'玉晓'三成,你们可得六成;三,此宝价值不输“日月同心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人默默地对视一眼,“好,你很有诚意,我们需商讨片刻,你先暂避一下”,逻元边说边将小伙引入内室。
三人面色严肃,情元先开口,“本元,你怎么看?”
本元略一沉吟,“以我的直觉判断,可信度很高”
“你呢?情元,如何看待?”,逻元开口道。
“此人情绪、肢体语言各方面没有发现破绽,情感真实,不似作假,故事和情绪交织契合,肢体动作发乎内心想法,我认为可信。”
逻元点点头,“我也觉得可信,而且,给出的三点条件确实太过诱人,让我都不免心动。”
情元和本元对视一眼,“所以…?”
“嗯”,逻元点点头,“做”。
青寻山,高三百余丈,丰林俊秀,云雾缭绕,有瑶池仙境之感。
山脉连绵,起落交织,常人踏足其间,常易迷失,故罕有人迹。
四人花费五天,终在山中发现一点端倪。拨开表层土层,现出一扇石门。石门上刻有走龙图案,可见地位不菲。
诡异的是,石门两端有两个凹进去的孔,间隔丈余,似人的眼睛般,盯得人心里发怵。
小伙疑虑道“这。。。”
“这是'连心锁',出自前朝能匠'火师'之手,该锁必须两个锁眼同时启动,不可有丝毫偏差,否则悬石就会掉落,将洞内一切毁于一瞬”,逻元缓步上前,抚摸着锁孔。
“那可怎么办!能解开吗!”,小伙忽然急躁起来。
“急什么!”,本元不耐烦地喝道,“这锁老子又不是没解开过!”
小伙一愣,“哦?你解开过?”
“是啊,可别忘了,'日月同心轮'也是前朝大人物的藏品”,本元不屑地说道。
“'火师'这辈子也算值了”,情元轻移莲步,从背后掏出两根手指般粗细的圆柱,柱上凹凸有致,刻着不少纹路。
她轻手一丢,本元顺手接住,“老样子”,情元握住圆柱闪身至左边锁孔处,本元则走到右侧。两人握着圆柱,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突然,两人眼睛齐齐泛白,头部抽搐,像是中毒般抖动起来。
小伙吓得往后跳开,正欲询问逻元,却见逻元双手往上伸展开,嘴里也在念念发声。少顷,逻元双掌一翻,大喝一声“合!”。
却见情元和本元瞬间停止颤动,静止不动。
逻元双手缓缓抬起,情元和本元握有圆柱的手忽然竟也跟着动了起开。
只见两人将圆柱提到锁孔位置,逻元怪叫一声,双手往前猛推,两人手上的圆柱“嗖”的一声深深插入锁孔里。
逻元双手同时运作“乾位!”,情元和本元似傀儡般缓缓转动手臂,将圆柱旋转至乾位,定住。
“震位!”,“离位!”,“坎位!”,“坤位!”——一连喊出四串方位,逻元已是汗流浃背。情元和本元似也十分痛苦,握着圆柱的手臂微微颤抖。
接下来又走了几个方位,逻元大喝一声“开!”,石门应声而开。
情元和罗元仿若灵魂归位般,身体一顿,跌坐在地上。
小伙都看呆了,“这…这是…”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逻元喘着粗气说道。
小伙面露不悦,但也未说什么。
片刻后,四人站在洞口,一条过道蜿蜒向下,黑不见底。
本元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燃,丢往走道深处。火折划过一条优美曲线,在地上弹了几下,定住,未有熄灭。
本元点点头,弯身摸起几块石子,刷刷丢出,击打在墙壁和地上,发出阵阵脆响。
半晌,本元朝身后众人点点头,“安全”。
逻元和情元点点头,一把将小伙推到前方,“你走前面”,逻元冷冷地说。
小伙面露戏谑,嗤笑一声,讪讪地小心前行。
四人在黑暗里靠着微弱的火光行进着,小伙突然“啊”的一声摔倒在地。
身后三人一惊,却谨慎的待在原地未动。
“啊!我的腿,我的腿使不上力了…啊,我腿是不是断了…”小伙凄厉的惨叫在洞内回荡。
“闭嘴!”本元终于受不住,提步上前,“没用的东西!就知道乱叫!”
刚走到小伙身边,正欲蹲下,忽然一阵劲风扑面,本元心知不妙,却已然不及,右手命门瞬间被扣,体内气息一下凝滞,浑身乏力,另一边,一只手直扣咽喉而来,将猴头锁死。
本元就这样被提起,情元和逻元愕然。
小伙从本元身后幽幽探出半个脑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可以瞬间让其毙命!”
“你,你到底是谁!”情元的语气里难得一见的出现了波动。
“我?呵呵,我不过一介小生,不如前辈们名头响亮,名号就算了吧。只是,今天出去,想必江湖上都会记住我李林的大名!”小伙突然狞笑起来,在微光里透出一股寒意。
“哼哼,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出得了这个密室!”逻元冷冷道。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来自'玄稽门'…”小伙淡淡地说。
“玄稽门?!”情元惊道。
“是的,圣上身边的御捕,玄稽门八大神捕之一,正是在下。”
“没想到能请动从不在江湖露面的'玄稽门',也是我们'天元'的荣幸了”,逻元回首,“我想此刻外面已然被围得水泄不通了吧?而且,我没猜错的话,这里面应该是条死路吧…”
“不愧是逻元,那么,是让他们进来抓你们?还是你们自己走出去?”小伙冷笑着问道。
情元银牙一咬,“就算被抓,我也不能让你好过!”说完双掌蓄力,正欲出手,却被逻元一把按住。
“'玄稽门'的功夫不在我们之下,刚才你也见识到了,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本元想下”,逻元转头看向小伙,“事已至此,我只有一事相问,你的故事,有几分真假?”
小伙一愣,苦笑摇头,“为了让你们相信,我自己每天在内心模拟这个故事,整整一年,我要先骗过自己,才可让你们相信不起疑心,现在我也时常恍惚,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不过好歹,一切都结束了…”
“但,也不是全部都是假的,有句话倒是千真万确”,小伙莫测一笑,在本元耳边说道,“本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青寻山,高三百余丈,山脉连绵,起落交织,常人踏足其间,常易迷失,故罕有人迹。
此时,却自山间缓缓走出一队人马,领头的小伙白衫轻动,正是李林。身后一排黑衣人神色肃穆的策马跟随。在之后三辆囚车,每辆车旁各跟随四名黑衣人,车内关押的正是名动江湖的“天元”三人。
囚车后,又是二十多位黑衣人,一码的肃穆神色,似乎永远不会笑一般。
这一行人就这样诡异的,没有一丝交流的,缓缓驶向远方山麓…
另一边的山上,云雾间也站着三人,黑色斗笠,两男一女,目光随着车队前行,看不出喜怒。
“看来这次计划算是成功了”,女子开口。
“这得多亏本元的'噬心散',”,老者看向女子,“当然,也得感谢你的消息,让我们提前得知'玄稽门'的'斩元'计划',为我们的准备预留了充分的时间”。
“老大,这也缺少不了你的神机妙算,将'天元'藏身紫云村的消息无知无觉的传播出去,引出那帮自以为聪明的捕快”,本元笑道。
“只可惜,花费我们那么多药物和功力辛苦培育出来的三个傀儡,当真就这样被毁去的话,着实有些心痛”,老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还有你的易容术,不知能否足够撑到他们被问斩之后”,情元开口道,“本元的'噬心散'药力也不知可以撑多久,他们现下自身心智被压抑,成为另一个我们,但愿千万不要在问斩之前暴露了”,情元略有担忧的说道。
“如若真到那时,也是天意”,逻元淡淡道,“给他们家人多些金钱弥补,算是补偿吧”,说完看向本元。
本元点头示意。
“以后这江湖上,就再也没有'天元'组织了”,逻元略带遗憾地说道。
情元和本元互视一眼,无话的看向远方。
一阵雾气弥漫而来,将三人的身影淹没不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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