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家乡
这个地点我曾属于过。几条紧凑的街道方方正正地排列着,一种工业的气质。里面的建筑又好像全部布满了一层细细的黄沙,所以这种工业气质里有飘着淡淡的原始自然的气息。空气中也是飘着黄沙的,让人能轻易察觉到。不是呼吸造就的,这并不影响呼吸(我也从未看见有人戴着口罩),这是一种视觉上的察觉。不管远近,都能看见黄沙给此处带来的色彩,一种黄蒙蒙(只因它非常小)又清晰可见。在街道一个转角的十字路口,向北转弯延伸过去就是一条沙河,那儿才是让人着不清方向。所以,我一般不去那儿。
这是我后来的回忆,所以模糊不清。甚至就连那儿在哪儿我都忘了,我有用两个词语形容它:边疆(遥远的一个县)和家乡(至少能从字面意思对此得以肯定)
母亲
她就一辈子待在那个黄沙里连同她的母亲,在那个我永远也不回去的遥远里。对于她的记忆很深刻。最起初我在一种类似于喝醉的状态下在一阵黄沙的地上摩擦前进,我闭着眼睛却能辨别方向,我以这种方式去到一个我终将去但不知的目的地。因为地上有沙,所以不同于坚硬,有一种特殊的柔软。在摩擦中我感受到久已远去的快感(身体与精神并存,或者说是身体之后的精神,有些快感只是精神的)。我就快到高潮之处时突然感到摩擦时身边黄沙起舞的嘈杂没了,耳边轻轻呼啸的风也没了。应该来到一间屋子,太阳透过眼皮子能力弱了(我依旧闭着眼)。这时就是她的出现,她对我伸出手,训导我以称呼她为“母亲”。
我用手赶走眼窝的沙,睁开眼看向她。一种只想屈服的沉醉感。我抱着她的脚蜷缩于间。
外婆
“母亲”在征服我的那一刻所产生的令我心醉的臣服感在此后的日子中消失殆尽,甚至成为一种厌恶。或许她一开始便没有,只是我当间产生的一种超我的意识。她领我进入她狭小的房间,房间里另外有她的母亲—我的“外婆”。见到她的第一刻起,我就透知她那副用善良可亲堆积而后的尖酸刻薄的嘴脸。她教导我吃饭,学习,做家务,又无一不在每时间中透露她的小家子气和恶俗感。她对我倒无可厚非,不过我更讨厌她。有一天,她竟然在我的面前谈论起了她的女儿,说她是多么胆小怯懦。
我不带任何情绪的破门而出,无声嘲讽着:然而你又离不开她。
家庭
只有三个人构成了我们这个家庭。母亲好似在起早贪黑地工作,傍晚才归来。我只能和外婆呆在一起。我时时看着窗外黄沙笼罩的世界,时时不会不想到离开。这种心理又不想告知她们,我想象一跃而去。对于这个家庭而言,我是一种背叛。背叛会给被背叛者无尽的心理痛苦,随之会对她自我产生严重的否定。背叛带来的后果并不可怕,背叛其本身才是。我内心存在一种渴望,渴望这个家庭遭受最赤裸强烈的一击。这是一种对于生命的警醒。
萍水相逢的性
这个地方几条简单街道,有没有什么娱乐场所(购物最大只有便利店)。我闲暇时多半在一片黄沙的街道里走走停停。偶尔我也要去后面那条河(虽然我一般不去那儿,但太闷了)。那条河已经看不出水来了,眼帘里映入的都是一大片一大片扬起的沙。河岸对面是一座隐隐约约的小山,这侧是形态各异的鹅卵石平铺而成的走道。有一天我在那条走道上走着,对面来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我们眼睛都直直盯着对方,想要把彼此抓住似的。后来我们在河边平坦的鹅卵石上,在漫慢流动在空气的黄沙中开始拥抱,又迅速间离。原因是我们只想专注咬彼此的嘴唇。又后来我们来到一间冷飕飕的屋子里,脱掉衣服感受彼此身体的反应。再后来我们相拥睡去,醒来时已不见那个人的踪影。
朋友
我有三个朋友。两个假朋友,一个真朋友。两个假朋友带我去河上游边上的一间酒吧,我们在灯光绚丽中屏息交谈。到底聊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聊了一夜。最后我们都喝醉了。清晨白昼吐露太阳未升时,我拖着眩晕的脑袋来到了酒吧外面。我想洗脸,打开水龙头断断续续的水,而且混杂着黄沙。我只好沿着那条河回去,我连招呼都没和那两个人打就走了。我想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沿着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我的第三个朋友—最后的真朋友。那是一条黄白相间的狗。长得一点也不可爱,甚至有点讨人厌。不过我真心接纳了它,谁叫它一直跟着我呢。
理想
此刻的我远去了那个遥远的地带,在一个通透的地方摒弃了关于我的所有。这儿阳光清澈没有黄沙漫漫,然而世界什么笼罩都没有, 这又使我有窒息的感触,好像处在一种清晰的虚幻中。不过内心自言自语这也比那儿好上千倍—我是不会回去的。即使那儿现在又让觉得有一点点廉价的真实。
我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张字条:去追求理想。
理想是寻觅高贵的真实。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