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
临近中秋,月是越来越圆了。整座校园静谧安详,秋虫清亮的嗓音,随风流转至远方。
离人心上秋 月上柳梢头一楼的屋子暗聚聚的,月光下白色的布单铺天盖地,凹凸出物品原有的形状。书桌,小床,衣柜,零散的书籍,还有一匹木马。
我清楚记得它们的位置。一个月前它们才匆匆挤满这间尚未装修的屋子。昨天,它们被匆匆盖上白色布单,像要把小主人的所有痕迹抹去。一如她十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纯洁如雪。
那是一张如百合般腼腆的笑脸,生硬的假发掩饰不了少女初现的秀丽。长期化疗的瘦弱,并未磨灭她孩童的天真好奇。
如深秋的落叶,等不了月最圆,来不及共团圆,就飘向那个没有痛苦的世界。
“终于走了呀!”她轻轻地说。几年来的求医奔波已然麻木了她的神经,“我就当送她去了很远的地方,等着我……”一语未尽,言者深叹闻者泪流。
这个深秋,注定都是离别,只是,难知晓孰先孰后。
诚如这个小聚,是久远的约定。多年前于芳华岁月中描眉登台,慰问边疆的姐妹,散落四方。
解散那天约好的相聚,似乎遥遥无期。总是说彼此很忙,总觉得来日方长。终于成行,却因那大病一场。
倪队说,来,每人和我合张影,明天起我头发就会掉光的。我们笑得很开心!河面有多美,河水就有多深。面对无法预知的结果,谁又有信心完全相信当今的医疗科技。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李叔同《送别》
1915年冬天,大雪纷飞,李叔同的“天涯五友”之一许幻园,家道中落,准备赴北京谋生。他来到叔同家门口喊出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叔同兄,我家破产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挥泪而别,连李叔同的家门都没有进。李叔同伫立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凝望着好友在雪中远去的背影,站了很久,很久……李叔同返身回到屋内,把门关上,他让叶子小姐弹琴,自己含泪写下这首《送别》,感怀好友家事变故,人世无常。
2017年也是一个冬天,朴树在一档电视节目中唱了《送别》,还没唱完,转过身来,已经泣不成声。
人来人往,生死离别,谁都难免,李叔同难免,朴树也难免,你我也难免。
一首好歌,经久不衰,听懂它时,已是人到中年。很深的夜,单曲循环这一首朴树演唱的《送别》,泪流满面。很怕突然听懂一首歌,说的是如我,此情此景吧!
蒋勋说,无论多么舍不得,我们最终也只能舍得。
春去秋来,生命是一场又一场的送别。杜甫说:“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有的人,转身,即是天涯,来不及说再见,抑或说好的后会有期,却已遥遥无期。
忽又记起多年前与好友的送别,因为工作去了远方的城市。临别大有“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之伤感,频频回首中说再见,说还会回来,却再也不来。此去经年,从此,天各一方,相忘于江湖。
人与人,聚散如云烟。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经历了兜兜转转,曲曲折折,千山万水,于茫茫人海,有缘之人终是相逢了。而人生的常态是聚少离多。原以为一辈子会在一起,最终却是各奔东西,散落天涯。无常,乃人生之常。
有的人,是我们一直放不下又不敢打开的一本书。念念不忘,宛如初见,曾经的欢爱温暖仍不时入梦。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多离别。我们都有过同样的感受,曾经以为不能没有你,可最后是渐行渐远,我终于失去了你。
解散前的合影 河面有多美,河水就有多深 愿世事安好如初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