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篇(一)
已失勿忘最近一段时间,一幅幅模糊的画面时常在脑海里浮现,每当你以为快要忘记的事,总是会莫名的突然跳出来,可是明明潜意识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了……那就用另一种方式记录下来吧……
父亲在家里排行老四,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听说我还有两个不知名的姑姑,因为生下来不太好,被送走了,也不知道送去了哪里。印象中我没有见过爷爷和奶奶,父亲和他的二哥分别娶了母亲和二姨,她们两姐妹嫁给了两兄弟,亲上加亲,因此我们两家的关系也格要好。
我一直把二姨夫叫伯伯(baibai),记忆中,他个子不算高,还总是佝偻着背,就显得更矮了。他一直带给我的印象就是温厚,老实,沉默寡言,和二姨偶尔一次的拌嘴都明显底气不足,应是多年的惯性了吧。小时候大多数的事我已记不清了,只是在父母和其他人的嘴中,渐渐有了点模糊的轮廓。
伯伯应该很喜欢我,也可能只是喜欢小孩子,应是喜欢小孩子的生机和活力吧,可是我一直没什么活力,不调皮,爱哭不爱闹,只会傻笑,但不妨碍他背着我,到处摇摇晃晃,走走停停,带我看这个世界,。每当我去二姨家,他都会给我找一颗山楂味的药丸,我特别喜欢吃,就像吃糖一样,后来知道它也是治消化不良的。
可这些美好我却都已想象不到,我能想起来的是伯伯永远睡不醒的脸,拖沓的走路声,病弱的身体,粗重的呼吸和费力的吐痰,眯缝的眼和微张的口,还有总是忘记扣的扣子和忘记戴的帽子;我记得的是伯伯好久没有下过地干过活,好久没有出过门上过街,家里大小事物全是二姨一个人张罗;我记得他常背着手去铁路边,看着远方延伸的铁轨,仿佛就能跟着它蔓延到远方…………
我也在泛黄发旧的老照片上看见过他年轻时候的样子,那时他们刚刚修了新房子,他靠着他家门前的一辆红色的老式摩托车上,是我从没见过的精神焕发。
我二姨右手残疾,是小时候烤火打瞌睡摔进火堆造成的,二姨一个人操持着那个家,大大小小的事她都在操心,伯伯年轻时就有支气管炎,后来又查出了冠心病,气管炎最严重,家里早早的就买了制氧机,伯伯的病一直是二姨在照料,邻里人都说她嘴碎,对伯伯经常大声叫骂,可是谁又了解这背后的点滴呢?二姨一再强调要按时喝的药,伯伯老是忘记,一再唠叨多穿点衣服,出门一定要记得戴帽子扣扣子不能吹风,像操心小孩子一样照顾伯伯,若没有她唠叨,悉心照料,也许伯伯的病痛会更甚。二姨家有一儿一女,因为都不爱学习,早早的就出去打工了,家里的事情也并不能切身分担。
因为两家离得近,我去二姨家去的格外频繁,一天都要跑好几趟,要不就是送个东西,或者去蹭一顿饭,日子要是一直这样也很好。可是时光啊不可能一直停驻,随着我离开家去上大学,一年也就只回去三四回,对伯伯的病情也了解的断断续续。
17年春天开学没多久,接到了爸爸的电话,伯伯住院了,这次的病情不太乐观,我没多想,伯伯去医院不是近一年两年的事了,几乎每一年春节前夕的寒冬都要去住大半个月的院,这一年春节也不例外,只在春节那几天把伯伯接回家过年了,过完年就又去了医院,我想当然以为这次也能平静的出院在家修养。没过多久妈妈发来了微信,说伯伯出院了,我心里宽慰了很多,可是接下来的话让我感到浑身发凉,“医生说你伯伯的病治不好了,在医院也是拖着,还是接回家吧,把他接回了老屋,他已经不认识人了,也不会说话,只能微微睁着眼,发病的时候疼的样子很可怜,那么粗那么硬的木头筷子都咬断了。”这些都是妈妈告诉我的,我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伯伯在忍受多么痛苦的折磨,这些病魔已经折磨了他很多年,这么多年都是一点一点熬过来的,为什么最后都不能对他仁慈一点,让他走的安然一点。
噩耗传来的时候是晚上六七点,然而他真正离开的时候是中午三点多,当时我正在学开车,边开车边想着他,是老天将我的思念传递回去到他耳边了吗?他安心的走了吧,应该知道我在想着他的吧。
在这个春天的季节里,他只能沦为尘土,不是万物复苏的时节麽,为什么只有沉沉死寂。今年春天怎么来的这样晚,冬天怎么又去的这样迟,都已经是三月里的日子,寒风却依然刺骨寒。
我终于赶回了家,而伯伯已经在黄土之下,家乡一直延续着土葬的传统,在一个蓝天白云的艳阳天里,我去看了他,止不住的泪流满面,我既遗憾没有见到伯伯的最后一面,又庆幸没有见到被折磨到最后的他,可是这么久了,我也未曾在梦里再次见过他,庆幸他还在我的回忆里。 于2017.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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