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文学史上,沈从文是一位创作风格较为独特的乡土风情作家。他以如诗如画的笔触勾勒了湘西的秀美风光,并以那种正直素朴的人情美打动着每个走入边城世界的读者。特别是湘西世界那些天真、善良、活泼的女性形象,更是以其独特的人性魅力,成为文学史画廊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有在这个湘西小城,这个桃源般的理想世界,人们方能悉心体悟那种“优美、健康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简静,一个素净到骨子里的词,恍若宁静的山谷里流过的一泓清泉,恬淡清宁,恍若深山古刹里悠远的钟声,音音天籁,一种潺潺缓缓、悠悠远远的美……
那远离了世俗的湘西女子,没有鲜衣怒马的生活,在自然的清风中、在山间的明月里,在淙淙的溪流边,修心闭户,一颗素心清淡无忧,画船听雨眠,只合湘西老。
翠翠,那在风日里长养着的眸子清明如水晶的湘西女孩,青山绿水滋养了她,陶冶着她的品格,简静安然,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像一朵清香淡雅的菊花默默绽放着属于她自己的光华。无论外界怎样的浮华与喧嚣,默默地与祖父摆船渡人,一条黄狗、一条小船、一座房子,俨然已是他们全部的家当。四季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在心中种篱修菊。静静地,爱情到来了。懵懂的少女不懂爱情却又隐隐有所期待和察觉。在这点上,翠翠和世人有相像之处。翠翠和世人却又有所不同。世人有对爱情的渴盼,有着物质隐忧和门户成见,做不到翠翠的率性和洒脱,可能也无沉浸爱恋之中的娇羞。世人对爱情的疯狂,缺乏生死相依的勇气和相濡以沫的淡然,不能抗拒时间的磨蚀和空间的阻隔,做不到翠翠的纤尘不染,如水晶般纯洁透明,可能也无这种朦胧执着的情感体验。外表的温婉羞涩与内心的炽热多情融为一体,构筑起了翠翠心中的爱情白塔。天保和傩送是翠翠爱情世界中的过客,但是却永远地占据了少女的心房。流水可以带走年轻的生命与健壮的身影,时间可以侵蚀湘西的野性与民族的活力,却永远无法毁灭翠翠的简静世界,少女翠翠和黄狗,他们淡然地守侯着渡口与古城,守候着消逝的爱情、亲情,抑或是不可追的文化之流!
心性天真而又柔和的夭夭,无忧无虑地嬉戏在藤家橘园。黄灿灿的橘子树,绿茵茵的草地,忠实的大白狗,活泼地在树上上窜下跳的美丽少女,不管不问世情如何炎凉,依然保持着一种恬静散淡、悠闲自在、头插野花、身畔趴狗的农家生活。无论这块土地将发生怎样的变化,依然不愿离开,对所谓的城里、省里表现出一种轻蔑的态度,深爱着湘西的山山水水。人生犹若花开花谢的过程,富贵卑微都是一世,权贵平民也是一时,岁月是公平的,不偏不倚。哪怕只做一株寻常的小草,只要拥有一颗平常心,自信满怀、迎风卓立,沐净阳光风雨,都是无比的素雅美丽。
自称是乡下人的沈从文先生,一直以湘西世界的简静唯美对抗着城市的物欲喧嚣。叔本华曾经说过:世界是自我的意志,意志是生活的欲望,欲望如果得不到的满足,人便会堕入痛苦的深渊,而悲剧则是解脱人生痛苦的工具。一直都不愿屈服于命运,最后又不得不屈服于命运的沈从文,以悲剧的书写释放文化忧思的重压,但是伴随着湘西神话理想的重构和破灭,伴随着以翠翠为凝结点的文化载体的湮灭,钟情于文化的从文折转方向,从哲学层面反思生命价值与生存意义,以“察明人类之狂妄和愚昧,思索个人的老死痛苦,使生命之光,熤熤照人,如烛如金”(《烛虚集》)。
令人一见倾心的恋人、让人魂牵梦萦的故园······到底什么是我们索求的?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较之喧嚣浮华的尘世,我更喜欢简净淡美的乡村,那里有一种更为辽远的丰富,褪去人心伪善,唯见乡情乡音,淳朴真挚,人啊,生于故土,也终将归于故土,站在故园的山岗,拥抱清风明月,简静的人生,平和、平淡、安静、无忧……
简静人生,恬淡安然 ----由沈从文小说中的女性形象翠翠、夭夭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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