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是东北人,离开家乡三十余年了,虽说在第二故乡待得要久得多,但他依然保持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名副其实的乡音无改鬓毛衰,依然执着热爱着家乡的那口大酱。毎次把从东北老家带回来的大酱端上桌时,我都要离开桌子,端碗另找一处吃饭,原因是难以忍受那如同臭豆腐般的酱的味道,而老公用葱卷上干豆腐、蘸酱吃,津津有味,你受不了的味道人家却吃的很香,看着他脸上那享受美味的神情,能感受得到,他品尝的不是大酱,而是他浓浓的乡土味儿。
我经常替我家乡鸣不平,数落他没良心,人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十八岁考大学,来到我家乡,在这儿待了快两个十八年了,他居然对此似乎无感,一点都没被改变似的,我的乡音他一点儿学不来,我家乡的饮食习惯他一点没沾染,想想真得很气人。
我们家做饭向来是两样,分别代表各自阵营的乡土味儿,谁也不想也融合不了谁,僵持不下,旷年持久。
埋怨老公,其实没道理,我也一样,爱着自己家乡的味道,爱吃妈妈做的挂面汤,爸爸做的油糊茄子,长大后,即便去过了许多地方,尝多了各地名吃,在家吃饭的时候越来越少,但心心念念还是乡土味道,家里的味道,妈妈的味道。
换位思考,也理解了爸妈。只要有空,我就带着爸妈找家乡的味道去品尝品尝,可不是每次都令老人们满意。他们常说,百年老店的味道也不是他们记忆中的味道了。老人们因此会拉开话匣子,给我讲过去哪道菜怎么烹饪,里面配菜有哪些,肉嫩或是老,油淋多些还是少些,主食要切成怎么样,浇什么卤。小吃是哪条街巷的好吃,他们小时候是几分钱一碗。老人们说起年青时候的事来,连细节都表述的详而又详,饱经风霜的面庞上、眼神里充满对往昔的怀念,在他们那个年代,吃饱穿暖叫奢侈,他们没有忆苦思甜的神情,仿佛他们小时候的美好,如同我们的儿时,现在小孩子们的儿时。可谁说不是呢?
正常长大的孩子,不论时代背景,儿时的记忆一定是类似的,这记忆会自然淘汰掉苦的、辛酸的,珍藏起美好的,这些美好的记忆如同颗颗珍珠,串起来,会伴随孩子们走完这一生,其中铭刻在肌肉记忆中的不就是一辈子也改不了的这乡土味道么。
孩子们生于斯,长于斯,这种乡土味儿无疑也传承给了他们,无论孩子们走到哪儿,一下飞机都会迫不及待地吃吃妈妈做的家常饭,唯此,才能抚慰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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